某個品牌週年慶典晚宴上,方昊受邀出席。
這種場合,以往方昊都應付得遊刃有餘。因《青鸞》被打回重審的事不太順利,他這一陣子心情不快,並未太多耐心再在這種場合應酬。
和幾撥比較重要的老總級別人物例行寒暄後,他就生了離意,將手中香檳放到一位侍應生的盤子上,準備離開。
穿過酒店宴會廳,走到花園時,一陣說笑聲傳過來。
方昊隨意看了一眼。
是幾個穿着小禮服的女生正在花園裏拍照。
幾個女生都年輕漂亮,但從她們穿着和言行來看,應是品牌方邀請的一些美妝網紅。
方昊正要收回視線,幾個女生忽然都朝某個方向看去,齊聲喊:“菀菀,你可算來了。”
一個身穿紅色禮服的年輕女生漫步闖入視線。
女孩五官美豔,氣質落落大方,將另外幾個女生都壓了一籌。
方昊覺得這女孩看起來很眼熟。
他想了幾秒,在女生們爭先恐後涌向那紅禮服女孩,幾聲“菀菀”叫得婉轉如雀鳴的喧鬧中,終於想起來這女孩是誰。
辛菀。
袁新翰的女朋友。
方昊腳步一頓,旋即轉了個方向,朝辛菀走過去。
“辛小姐。”略顯低沉的嗓音響起,在一衆嬌笑聲音裏,顯得格外突兀。
辛菀循聲望來,先是一怔,隨後揚起笑:“方總。”
去年《青鸞》選角時,辛菀曾去試鏡其中一個配角,因此和方昊有一面之緣。
但《青鸞》這部電影,去試鏡的女演員沒有上百,也有幾十。方昊能記得她,委實讓辛菀有些驚訝。
方昊走近,目光微微轉了一圈,似乎也有些驚訝,“辛小姐回北市參加活動,袁總沒陪着嗎?”
袁新翰是辛菀的男朋友,這是公開的事。方昊知道這一點也不奇怪,辛菀疑惑的是方昊爲什麼會說她是回北市參加活動。
“我一直在北市呀。”辛菀笑着說,對方提及了男友,她便也接一句:“袁總在出差。”
“出差?”方昊更驚訝了,“袁總昨天不是還在海城跟組探班嗎?”
“跟組探班?”辛菀也驚訝,“可他不是說要談什麼項目,回江城了啊。”
“袁總給《高三二班》這個項目投資了五千萬,開機後的這些天,袁總就一直呆在劇組裏。我想請他喫個飯,都抽不出時間。”方昊笑了笑,似是隨口一問:“辛小姐不是女主嗎?”
辛菀一震。
方昊似是想起什麼,忽然改口道:“抱歉辛小姐,是我記錯了。”
辛菀卻已經生了疑惑,正要問清楚怎麼回事,便見方昊說:“我還有事,就不打擾辛小姐和朋友們聚會了。”
說完,轉身就走。
他這舉動落在辛菀眼裏,便是心虛而去。
辛菀顧不上週圍幾個女生們神色各異的打量,從手包裏翻出手機,一邊往僻靜處走,一邊撥打袁新翰的電話。
但電話撥通後,始終無人接聽。
…
此時,袁新翰、程燃、霍江以及劇組裏其他人正在籃球場上打球。
劇組剛收工喫完飯,在球場上的這一撥人,纔在熱身階段。
簡宜也在其中。
但她對人打籃球,其實不是很感興趣。
天氣漸熱,就該待在屋裏抱着冰西瓜,邊喫邊看電影,纔是享受。
如果不是鬱小谷一直熱情相邀,她此刻絕不會站在球場外,喫一嘴餘溫未退的熱晚風,聞一鼻的臭汗酸味。
趙一淮沒上場,站在不遠處,瞄了一眼簡宜。
她站着,雙手抱胸,一副生人勿近的神色,程初和鬱小谷分別在她左右兩側,兩人和她說話,她也興致缺缺。
趙一淮便去搬了三張摺疊凳子過來,給這三位女士坐下。
隨後,他又去找來張四方的摺疊桌,幾瓶礦泉水水、兩包香瓜子和一些洗乾淨的水果。
他這一通張羅,讓簡宜神色緩和不少,客客氣氣地同他道謝。
趙一淮擺擺手,可不敢居功:“簡老師要謝就謝程燃吧,都是他的意思。”
程初和鬱小谷對視一眼。
這些天,程燃可沒對她們細心到這程度。
“看來我們倆是沾了簡老師的光。”程初拆了一包瓜子,分給鬱小谷一些。簡宜不愛喫瓜子,她便沒給簡宜分。
鬱小谷嗑着瓜子,目光在簡宜和程燃之間轉一圈,“嘿嘿”笑了兩聲。
場上的衆人已經熱完身,開始分隊比賽。
鬱小谷忽起興致,“幹看着多沒意思。初姐,簡老師,要不然我們來打賭吧,賭這兩隊誰贏。”
程初問:“彩頭是什麼?”
鬱小谷眼珠子靈動地轉了轉,“輸的人就爲贏的人做一件事。”
“行。”程初仔細看了一會兒場上的情況,下了注:“我賭程燃那隊贏。”
程燃領着幾個年輕男演員一隊。
導演霍江和袁新翰以及幾個其他部門的人員一隊。
“我也賭程師兄那隊贏。”鬱小谷看向簡宜,“簡老師呢?”
簡宜眼裏慢慢浮上一抹笑,像是碎光粼粼的湖面上,被風吹起的漣漪。
淺得幾乎看不見。
“我也賭程燃那隊贏。”
“啊——”鬱小谷哀嘆,“那賭局就沒法進行了。”
邊上趙一淮見狀,搭了句腔:“要不,我賭霍導袁總他們隊贏?”
“好啊。”賭局能成,鬱小谷頓時一樂,瓜子也不嗑了,全身心投入到球場上的比賽中,時不時還亮着嗓門喊:“程師兄加油!”
程燃偶爾投來一瞥,都能對上簡宜專注看着他的眼神。
這讓他莫名產生一種錯覺,天大地大,而她眼中只有他。
於是他愈加賣力,三分球一個接一個,就沒停過。
到中場休息時,程燃這一邊已經遙遙領先霍江那邊二十多分。
趙一淮起身拿毛巾和水遞過去給他,趁他擦汗時,低聲說了句:“我和簡老師她們開了賭,簡老師她們都押你贏。”
程燃一頓,目光又忍不住往簡宜那邊飄,隨口問了句:“彩頭是什麼?”
“輸的人要爲贏的人做一件事。”趙一淮擡手撞了撞他,“我押的你輸。”
程燃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