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容量已經被開發到極致,手腕也傳來絲絲縷縷的痠痛,邵音甩了甩手,將筆撂下,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題海戰術,車輪對抗,是可以增加學生的韌性,可日日如此,只怕是還沒熬到高考就累死在半路。
她擡起頭,看了眼黑板角落的課程表,那裏記錄着一個月之中最彌足珍貴的一節活動課。
同學們可以放下筆去奔跑,去散步,去打球...在校園的各個角落留下自己的足跡。
也算是勉強殘存的素質教育,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
下午三點,陽光正好,風也溫柔,帶着暖意吹拂而來,邵音站在教室外,四處打量着,恰巧看見抱着籃球和幾人走在一起的洛飛。
“音音姐,怎麼不下去玩?”
“有點累。”
“年輕人喊什麼累,我去打球,來看看嗎?”
“嗯。”邵音望了一眼柏楊空蕩蕩的桌椅,點了點頭。
剛下課,柏楊就被班主任叫走了,周瑄瑄也神祕兮兮的和林宇出了教室,她便被撂下,形單影隻。
來到籃球場,隨處可聞籃球觸地彈起的悶響,少年褪去外衣穿着薄衫,揮灑汗水,肆意又鮮活,邵音不由得手也有點癢。
“音音姐,一起嗎?我們人不多。”洛飛竟像是她肚裏的蛔蟲,思緒剛至,邀請便隨之兒來。
“你和我一隊?”
“行啊,我倆配合天衣無縫。”
邵音小時離開滬市後曾偷溜回來過一次,大約是初二初三那年暑假,她得知洛飛落選市籃球隊的事,他整個人無比沮喪。
於是偷偷買了機票飛回,後來他們爭取到了第二次面試的機會,洛父卻不支持,執意阻撓。
她便主動擔任陪練的角色,整整二十天,從早打到晚,從一開始的屢屢受挫,到後來的每一次完美攻防,一個眼神就知曉對方的意思。
邵音脫下外套,丟在場外圍的椅子上,簡單活動兩下手腕腳腕,便走進人羣。
洛飛也和幾人討論完,六人三三一對。
“咱們打半場,全場太累了。”
“邵音姐姐,你打什麼位置?”五人都是洛飛的小兄弟,稱呼便也和他一樣。
“你們先各自說一下自己名字吧。”
“河洛。”
“趙子珩。”
“周宇。”
“劉凱原。”
邵音點點頭,將幾人名字一一記下,“我打小前鋒。”
“好,那我控衛。”
對戰一觸即發。
邵音因爲身高不比男生的劣勢,幾次搶球都被截斷,但她身形靈活,腳步更是輕盈,轉身,閃過,“洛飛。”
“接着!”洛飛將球拋起,邵音跳起接過,落地的一瞬間再次起跳,中空入框!
“嚯,厲害啊。”河洛喘了兩口氣,腳步不停,球剛得手的一瞬間,就被一雙白皙的手截下。
“扣她!”
她剛起跳,對方周宇便成功蓋帽。
她也不氣餒,小踱步子慢慢往場外圍退,洛飛的優勢是控球,但他的準度不如自己,兩人沒合計就知道該怎麼打,此時周宇一個脫手,球又到了洛飛手裏。
他早就看準了邵音的位置,往外一拋,穩穩當當落盡邵音手心。
此時該防誰,對方已然知曉。
接下來的十分鐘內,邵音沒有一次投成,每每出手就慘遭攔截。
她咬了咬牙,“周宇,有點過分了啊。”
“球場不分男女。”周宇嬉笑一聲,繞着步子從她身邊擦過,手心的球卻失了蹤影。
“操,防她!”
邵音立刻被堵得水泄不通,三人組成的人牆如何突圍,洛飛也死死的盯着她,看見她偏了偏頭,立刻了然,挪到她身後的位置。
周宇發現了這幕,分心在洛飛的身上,只等他接球,立刻截下。
衆目睽睽之中,邵音突然半蹲下身,膝蓋處也傳來點點刺痛,她卻顧不上別的,一躍向上,手中的球垂直向天空的方向拋起。
洛飛在她屈膝的一瞬間也雙腳發力,在球飛到頂點的時候,重重斜向下拍出。
籃球的軌跡成了一道圓弧的拋物線,碰到鐵框後打了個轉兒,落入網內。
“臥槽,還能這樣玩?”劉凱原瞠目結舌,此時下課鈴應聲響起。
這場娛樂性質的球賽以壓倒式的比分勝出。
“太牛了,我都看傻了,這玩意我以爲只能在動漫裏看見。”周宇也豎起大拇指,他擦了擦額頭的汗,喘氣之餘咳嗽了兩聲。
“我倆以前打過配合。”
“難怪呢,我們幾個裏面就屬洛哥球技最好,每次他都說我們配合的差,說不如他發小。他說的那位,應該就是邵音姐姐吧。”
邵音輕笑兩聲,不置可否,走到場外的椅子邊,拿起衣服搭在胳膊彎。
“一起去買水唄。”洛飛隨意的捋起衛衣袖子,把劉海向後撩起,面容英俊,惹得四周女生頻頻駐足。
“行啊。”
還沒走兩步,她就愣在原地。
柏楊怎麼在這裏?
邵音不免想到自己的膝蓋,訕訕一笑,主動迎了過去。
他卻淡淡掃了一眼,說了句,“球打得不錯。”
何止是不錯,與洛飛的配合可以說是天衣無縫。
像極了天造地設的一對。
“啊...我以前練過。”
“嗯。”
“我要去超市買水,你陪我一起去嗎?”
柏楊沒答應也沒拒絕,轉過身往教學樓的方向走,邵音衝着洛飛的方向猛揮了兩下手,一路小跑跟過去。
兩人並肩而行,她卻覺得身邊站着的是一塊冰,不斷向外溢出寒氣。
“柏楊哥哥..你不高興嗎?”
她訥訥的開口,糾結的攥着手指。
“腿疼不疼?”
“不疼了。”她不假思索的回答,柏楊卻沒再說話,走路的速度立刻加快。
邵音一不留神就被甩在身後。
“你等等啊..”她喚了一聲,對方的速度卻不減反增。
“柏楊...”她便邁開步子追趕,也不知是不是觸發了什麼開關,膝蓋處居然真的傳來一陣痠痛,疼的人眉頭蹙起。
“我腿疼。”她停了停,揉了一把膝蓋骨,正想着繼續走,卻發現面前站着心心念唸的男人。
“疼也忍着。”
“你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