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不是什麼良善之人,有人送上門挨踢,那便狠踹上一腳,纔不算辜負了對方大老遠趕來的情誼。
“哈哈哈哈,你們看羅雨婷臉色比墨還黑。”說話的聲音不小,清晰傳入看客的耳中,在場的大部分人都看不慣羅雨婷的大小姐做派,刻薄尖銳的嘲諷屢屢不絕。
由此,氛圍便更焦灼。
“我跟你說過吧,讓你離柏楊遠點,要點臉,等會被丟出去可難看了。”羅雨婷湊近了一些,怒目圓瞪,壓低聲線。
“與你何干?老阿姨還是換個粉底液吧,卡粉起皮臉都發灰了。”
邵音向來是見人說人話,見鬼便毫不留情面,言辭犀利,卻臉色不改仍舊是雲淡風輕的模樣,反倒是把羅雨婷氣的肝疼。
她便無法自控的擡高音量,“你敢這麼跟我說話,知道我是誰嗎?”身旁的朋友拉了拉她的手,被狠狠甩開,只得無奈的站在一邊尷尬的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哦?”
“小丫告訴她我是誰?”王婭婭剛想隱遁偏又聽到這聲要求,若不是爸爸在她家的銀行上班,誰供着這個腦子被驢踢的蠢人。
“嗯...羅雨婷是得羅銀行的大小姐,其父是羅鴻飛,福布斯排行前一百。”
羅德銀行雖非國家控股的四大行,但這些年發展極好,一躍成爲百姓商貸存款的首選銀行,市值百億。
王婭婭尷尬的說完介紹,頭低垂着,默默往後退了一步。羅雨婷卻十分滿意,昂着腦袋,嘴角上揚,眼中全是身處衆人之上的氣勢。
“知道本小姐是誰了?怕了吧。”
“哦,原來是啃老啊。”邵音瞭然的點了點頭,甚至伸出手輕輕拍了兩下,“失敬失敬,許久沒聽到女兒名字前面還冠着父親的名,有意思。”
“笑死我了,新來的妹子還挺牛的,看起來溫溫柔柔說話這麼犀利,我喜歡。”
“羅雨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要不是她那個爹就她做的那些破事還能呆在滬高?”
四周奚落的聲音愈發響,幾乎要把羅雨婷吞沒,她咬緊牙關努力控制脾氣,卻聽見邵音一聲輕微的質疑,“羅小姐腿好了?”
“你也配看我笑話?”羅雨婷所幸不再掩飾,五官皺縮眼底的怒火噴薄而出,勉強中上的容貌硬生生掉下一個水平。
“你們都閉嘴,哼,統統等着退學吧。”她囂張慣了,脫口而出的話語絲毫不去計算可行性,滬高世家子弟衆多,只是低調而已,有幾人她能惹得起。
愚蠢至極。
邵音不屑一笑,卻在瞥見後方的人影時立刻換上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
“你讓誰退學?”熟悉的聲線自羅雨婷背後響起,她立刻喜笑顏開。
“柏楊你來了啊,這個女生坐你的位置我便和她說了幾句。”
“你想讓誰退學?”柏楊卻並沒有理會,目光死死扣住羅雨婷,後者便被這駭人的氣場釘在原地,腿也無法自控的打了個顫。
“我隨口說的,不是真話。”示弱的一句吐出,束縛才被收回。
“柏楊哥哥,我消過毒了。”
說完邵音嘲弄的看了眼羅雨婷,微微縮了縮身子,埋下頭,拿起碗裏的勺子挖起一個大餛飩,咬下一口,細細咀嚼。
小白楊端來的就是滋味更佳。
這一幕在柏楊看來卻全是懼怕的意思,他的臉色便更加冷漠不悅,渾身透露出疏離。
羅雨婷尷尬的站着,她能聽見四周的嘈雜閒話,聽不真切卻一定是在嘲笑自己。
而這一切都是邵音的錯!
於是,視線便更爲憎惡。
“柏楊,因爲她拒絕我?”她不甘心的責問。
柏楊卻彷彿沒聽到這句一般,注意力只存於眼見的飯盒,拿起筷子,自顧自的喫起。
末了還問了邵音一句,“味道怎麼樣?”
“好喫。”
兩人溫馨的一幕似不留情面的巴掌狠狠的甩在羅雨婷臉上。
“你..你們.”她甩甩袖子,轉身離開。
早餐後,柏楊走到食堂外的水池邊清洗飯盒,邵音便站在他身側看着。
半晌,他突然問了句,“羅雨婷來找茬?”
“對。”
“她說話不好聽,你別放心上。”
邵音沉默下來,直到行至教學樓才小聲的問了句,“你是在幫她說話嗎?”
柏楊蹙了蹙眉,停頓在原地,定定的看了邵音兩眼,想掀開她的頭蓋骨看看裏面的腦回路。
她澄澈的眼神若有似無的透露出不解和憂傷,顯然是在等他的答案。
“不是。”他嘆了口氣,敗下陣來,認命的解釋着,“我是怕你心裏難受。”
“不會的,她不是重要的人。”邵音堅定的搖搖頭,再難聽的話都不會給她留下絲毫波瀾。
唯有在意之人,隻言片語就會心緒翻涌。
乖順的模樣,讓他頓時無法責備起來,他壓了壓一直燃燒着的無名火,末了,折中說了句,“平時說話挺犀利的,怎麼一遇到別人就只有受欺負的份。”
“沒有被欺負...”她低聲解釋。
但刻板印象所帶來的效應讓柏楊不用去了解真相就已經給兩人定論:羅雨婷定是因爲邵音和自己親近,所以來找事,責罵羞辱,甚至說出退學這樣的威脅。
邵音這麼乖順的小貓兒,外柔內剛,只有在面對自己人時纔敢露出小爪子撓一撓,難怪會流露出害怕的眼神。
終究,還是自己原因。
羅雨婷..
是該敲打敲打了。
教室內,林宇正半蹲在周瑄瑄的位置旁,“你喫點東西吧,一上午的課呢。”
“喫屁,你不是和楊柳關係親密嗎?人家等你早飯呢。”
“我錯了,我和楊柳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哦。我們也是啊,普通朋友。”周瑄瑄話語輕鬆,卻在普通朋友的字眼上加重了音調。
“你是我姑奶奶,我倆關係哪能用普通朋友這個詞來概括啊,那多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