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能感受到自己身體越來越差。
原本對江波還是有那麼一些期待。
但現在看來……
還是不行啊。
他有些煩躁，起身來回踱步。
想到了兒子女兒，卻不得不讓自己冷靜起來。
他腦中猛的閃過一個想法。
這藥方既然都是湯料，那麼我就算服用，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這都買來了，沒道理不嘗試一下。
念及於此，他立即安排下人去煎藥。
兩個時辰後，秦瓊聞着醇香四溢，就像是一碗人蔘湯一樣的藥水。
呵呵。
算了，就當是喝湯吧。
他舉起大碗，猛的一口灌了下去。
滿滿一大碗藥水，就這麼被他一口悶了。
藥水入口，真的好甜好香啊。
流過延咽喉，就似夏日飲冰，格外舒爽。
涌入胃裏，頓時生出一股熱流，隨後瞬間傳遍全身上下，讓人猛的一震。
“哈！”
秦瓊忍不住一聲暴喝，呼出一股熱氣，他感覺身體痛快許多。
忍不住在大廳抽劍起舞。
一通劍法後，體內熱流散去，他出了一身汗，這感覺更好了。
因爲陳年暗傷積勞，他過去舞劍總有一股滯塞之感，今日卻是全身貫通，身輕如燕，似乎三十歲的模樣。
這藥有效，這藥絕對有效。
……
另一邊，關中名醫柳城輝的馬車緩緩行過城門。
守護城門的校尉認得柳城輝，也不檢查，而是恭敬一禮，便讓他通過了。
醫仙孫思邈弟子衆多，但幾乎沒有人入宮當御醫，都是在各地行醫。
這讓很多普通的老百姓，也有機會接受名醫治療。
像是城門校尉這樣的人，就受過柳城輝數次恩惠，所以對其非常恭敬。
柳城輝並沒有洋洋得意，他此時臉上掛着笑，自是愉悅高興。
更多的原因是他見到了一直在劍南道行醫的大師兄孫澤霖。
孫澤霖不僅僅是孫思邈的大弟子，還是孫思邈的侄子。
所以一直跟在孫思邈身邊，即是學醫，也是照顧自家叔父。
當年柳城輝跟着孫思邈學習的時候，沒少被孫澤霖照顧。
所以他尤其敬重自家大師兄，而且這一次孫澤霖還給他分享了孫思邈最新的研究。
醫仙孫思邈認爲，人體氣血是根本。
所有的調理都是爲了鞏固氣血。
氣血足，五臟自然運行高效，身體自然就好了。
孫思邈還得到了一副醫家殘篇，據說是八百年前的名醫扁鵲所著，上面有一副調養身體的藥方，就非常好。
孫澤霖自然向柳城輝分享了這一藥方。
不久後，柳城輝回到了同仁堂，坐下來還未喝口茶，老醫師高懷恩就過來了。
“柳兄，有一件事必須要跟你說一下。”
“高兄請說。”
高懷恩隨後把秦瓊抓藥一事說了一遍，最後說道:“此方就如湯料一般，簡直可笑，也不知是何人欺騙胡國公。”
“哦，高兄可記得藥方？”
“自然記得。”
高懷恩也不是莽撞之人，他早就記熟了藥方，秦瓊離開後，他還坐下來仔細研究一番。
這分明就是一劑湯料啊。
怎麼就成藥方了，頂多也就是藥湯啊？
而且各藥搭配根本不符藥學常識，更像是爲堆積湯料而已。
他還是不放心，然後親自煎了一副藥，結果藥水濃香四溢，就像是老母雞湯一樣。
高懷恩爲秦瓊擔憂，也沒有心情喝湯，讓給一名夥計喝了。
那夥計喝了之後，倒是面色紅潤許多，這讓高懷恩更加擔憂。
這不會是一副打雞血的催情之藥吧？
秦瓊六十六歲了，本來就有暗傷，還喝這樣的藥，這身體受得住嗎？
他擔憂說道:“調養身體當緩緩圖之，不可太過猛烈，這劑藥湯於身體或有短時間的振奮之效，但長久看來，那就是加速身體消耗，進一步去除生機啊。”
“胡國公本來就年齡大了，他這可是在喝一劑毒藥啊。”
柳城輝怔怔的看着藥方，整個人都傻住了。
因爲這一張藥方，與他大師兄給的藥方幾乎一模一樣，僅僅相差就兩味藥而已。
可是他仔細思索，似乎用這一張藥方上的藥，要比大師兄給的藥方還要好。
他自然不知道，扁鵲著書後，還在行醫，這醫理知識不斷進步。
所以後續還有調整。
江波繼承的就是最好的最全面的扁鵲醫理學識。
“柳兄，你怎麼啦？”
高懷恩有些不高興，秦瓊身份尊貴，可不能隨意對待。
他如此擔憂，柳城輝卻是在發呆。
柳城輝反應過來，隨後想了想，取出他大師兄給的藥方，然後一起遞給高懷恩。
“高兄，且聽我細細說來。”
柳城輝隨後把他這幾天的事說了一遍，並且把孫思邈的新研究也向高懷恩分享了。
他最後有些激動的說道:“扁鵲醫術，早就遺失了，但是此方出現，那說不定扁鵲醫術還有傳人存於世。”
“高兄，這可是了不起的事，我們應當找到這位名醫，向其討教。”
“更要好好勸說他，一定要廣收弟子，就像是家師一樣，爲天下培養醫師。”
“扁鵲神醫，沒道理醫學隕落啊。”
扁鵲著寫《扁鵲內經》《扁鵲外經》，不過都遺失了，後來出現的《難經》只是後人附會寫的。
高懷恩萬萬沒想到還能遇到扁鵲傳人，他自然忘記了自己之前的質疑了。
“走，我們一起去拜訪胡國公，他說這是一個好友給的方子，必然也是一位老神醫。”
秦瓊年齡大了，高懷恩以爲他好友也是高齡之人，所以理所當然的認爲是一名老神醫。
兩人不久後就趕到了胡國公府，一打聽方知秦瓊入宮了。
“不如我們也入宮吧，恰好皇后娘娘身體有恙，之前陛下還讓我看望，只是上一次，我百思不得法。”
“這一次見到大師兄，有一些新發現，或許能爲娘娘診治一二。”
高懷恩自然沒有意見。
於是兩名關中名醫急匆匆的趕往皇宮。
此時大唐風氣開放，對於醫家頗爲尊敬，兩個人倒是沒有任何膽怯之心。
柳城輝既想着長孫皇后的病，又想着那名扁鵲傳人，心情複雜，頗爲激動。
“神醫扁鵲之術，終於要見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