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頂被雪粒子擊中，發出噠噠噠的聲音。
非常的密集，有些像是下雨的聲音。
不過這聲音比雨聲更加清脆，更加清晰。
李承乾卻是有一種看見小石子噠噠噠砸來的感覺，他有些無奈。
江波如此認真，他便打算陪着江波玩。
但是李承乾內心深處，並不認可江波的話。
他覺得江波剛剛應該是在開玩笑，怎麼可能沒有看見真人，聽幾句話就能把人畫出來呢？
華夏語言雖然很美，但也沒有到可以無比精準的把一個人的相貌描繪出來的地步。.七
畢竟你不可能說有多少眼睫毛，眼睛有沒有神，鼻子與臉型比例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
這些細節毫無疑問都是需要繪畫人親眼看看纔行。
就像是你跟一個人描述另一個人的聲音，如果那個人是鴨公嗓，或者是酒嗓，多少還能說一說。
但是如果這個人聲音普通，那怎麼描繪呢？
必須親耳聽聽纔行是不是？
繪畫一樣的，李治和李明達毫無疑問都很漂亮。
但這個範圍太大了，沒有見到真人，又怎麼繪畫呢？
李承乾覺得江波的行爲非常不靠譜，僅僅聽他說話，就能把人物畫出來，這太匪夷所思了。
江波並不知道李承乾的想法，先是詢問了李治的臉型。
“小弟是什麼臉型？”
“他是國字臉……不，臉有些長，但是下巴不尖，而是比較平。”
李承乾仔細想着李治的長相。
實際上他對於李治印象並不深，畢竟兩個人年齡相差有些大。
他早幾年就住在東宮了，而李治住在皇宮裏，李治膽子小，平時粘着長孫皇后，很少外出。
兩個人也就是李承乾拜見長孫皇后時纔會相見。
但他的心思大多數都是在長孫皇后身上。
加上李治對他也不是很親，所以兩個人關係很一般，李承乾真的沒啥特別的印象。
現在江波要讓他回憶李治的長相，他真的有些困難。
江波微笑道:“大哥不用着急，慢慢回憶，我們有時間。”
在後世，除非是經過專業訓練的人，實際上普通人很難描繪出另一個人的長相，就算這個人是很親的人，也不一定能準確說出來。
因爲精準的表達出另一個人的長相，其實也是要學習的。
江波看過相關的書籍，所以他很理解現在李承乾的狀態。
他隨後一邊畫一邊問，同時不斷地將繪畫的結果展示給李承乾看。
李承乾則根據自己的記憶，反覆的糾正。
因爲他對李治印象並不深刻，所以李承乾有時候也會說錯。
他既糾正江波，同時也糾正自己。
“大哥，沒關係的，你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但一定要是你想到的，你記憶中的模樣。”
江波並不會煩躁，他要求的是準確性。
所以李承乾說錯了，他就擦掉重新畫。
這紙張畫的不像樣了，就捲起來丟進垃圾鬥，然後重新拿出一張新紙畫。
大概過了兩刻鐘的時間，江波總算畫出了一個臉型，李承乾覺得這個臉型最像是他印象中的李治的臉型。
他看着江波繪畫的結果。
李承乾隨後想到了長安城外，衙門的人繪畫的通緝犯的畫像。
那繪畫水平真的非常抽象，完全無法依靠那樣的畫像抓人。
不過那樣的畫像，好歹會有一些特別的東西。
通緝犯一般都是眼神陰鷙的人，所以繪畫的人一般也有這樣的特質，陰鷙，兇狠，殘暴。
通緝犯的畫像多少是沾了一點特色。
而現在江波這個五官都沒有，現在僅僅是一個無麪人，真的怎麼看怎麼不靠譜。
李承乾覺得江波這一次應該是不怎麼行了。
他正要開口說，但隨後想到江波也是一片誠心。
就算是他不支持，也不能打擊江波的赤誠之心啊。
他便沒有直接說出來，想了想，這才說道:“妹夫，要不算了吧？”
江波不解的望了過去，“算了，爲什麼？我們不是要爲岳母大人繪畫嗎？”
李承乾抓了抓頭，好不容易想到了一個不會傷害到江波的理由，“我是……我是……我也不是記得很清楚了。”
江波點點頭，“唔，那沒關係，讓娘子或者是二哥過來吧，他們應該會記得吧。”
李承乾撇撇嘴。
讓李泰過來，這個傢伙更加不靠譜，他過來能幹啥呢，他啥都不懂。
他擡頭看到了江波還在畫，非常的認真。
想到江波雖然這幾天跟武順在一起，但並沒有忘記長孫皇后的事，心中頗爲欣慰。
之前的事，還是他多慮了。
既然如此，那麼於情於理也要陪着江波，不管成不成吧，總歸讓江波試一試。
想到這裏，李承乾說道:“妹夫，我現在更加清楚了，還是我來說吧。”
“哦，這樣啊，那行，大哥，現在跟我說小弟的臉部線條走勢吧。”
不同的人，因爲骨骼長勢不一樣，所以臉部肌肉走勢也不一樣。
有的人臉上能掛肉。
有的人臉上掛不住肉。
還有的人臉部肌肉不均勻，會有一種凹凸不平的感覺。
還有的人臉部肌肉非常勻稱，從各個角度看，都非常的優美。
在後世，這些是繪畫專業，雕刻專業必須要學習的技能。
李承乾自然不明白這些，他微微皺着眉頭，他聽到了江波的話，還是覺得不靠譜。
但想到之前的決定，他還是壓住了心中的話，隨後說了起來。
和剛剛一樣。
李承乾說，江波繪畫。
一遍又一遍，也不知道說了多少遍，幾十遍，或者是幾百遍。
李承乾嗓子都說幹了，他爲了緩解嗓子的壓力，他喝了兩壺茶了。
江波這邊也畫了很多紙張了，垃圾鬥上滿是廢稿。
“噠！噠！噠!”
江波丟廢稿的聲音，就像是外面的小雪花一樣。
李承乾苦笑不已，他還是覺得不靠譜。
看着越來越多的廢稿慢慢堆積起來。
李承乾深吸一口氣，正要勸說江波，此時外邊響起一陣腳步聲，還有一個討厭的聲音傳來。
“妹夫，妹夫，你在幹嘛呢？”
卻是李泰過來了，李承乾急忙閉上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