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的藝術家】。
他蹲在女人的身前，手套十分神奇，貫穿了她血肉模糊的肉體，一邊按壓着腹部，一邊面色如常的哼着輕快的旋律，勾畫出着一幅詭異的助產畫面。
這個畫面落在一旁的江蘿眼中，也是讓江蘿眼前一黑，小臉煞白。
雖說她見多識廣，但無論如何，她也不過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見到這種畫面，又噁心又痛苦。
她多想直接【數據化】出一把刀，將這該死的劉彰直接一刀砍了。
可這個社會，由人不由己。
她在做。
無數人在看。
她甚至無法知道有多少隻眼睛在看着她。
但她能知曉一件事……
但凡有一隻眼睛注意到了她的“逆反惡行”。
那麼面前躺着的，就不止是這個女人了。
忤逆一個人，只需要能夠制服一個人的力量就好了。
可忤逆一個時代，則需要改變世界的力量。
這樣的力量需要多大？
誰都不知道。
江蘿不敢冒險，言晃也是如此。
所以他們只能違揹着自己的一切道德，爲虎作倀。
甚至，他們不能眨眼。
欣賞時代盛宴的時刻……不容許有任何反叛者的聲音傳出。
此時的直播間也是格外炸裂。
一條條評論鋪天蓋地。
【哈哈哈哈，剛剛說會被欺詐者打臉的人去哪兒了？你們看看他現在在幹什麼？他不過也只是一個剛過新手關的，再厲害……能在標籤社會施展拳腳？】
【欺詐者幫一個肉坨子生產，真是笑死人了，哈哈哈哈哈，這個畫面已經截圖了……就算欺詐者死在這個副本，這個照片也會被一直記着的。】
【真噁心啊……這種人怎麼好意思告訴別人，做人要留底線在身上……這就是他的底線？也不過如此嘛，我還以爲他能爲了自己的底線連命都不要，到頭來也不過是下三濫，只會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去審判別人！】
【以後別叫欺詐者了，叫助產者好了！哈哈哈哈哈！】
……
這是天大的笑話。
鋪天蓋地的負面評價毫無任何徵兆的襲來。
他們自以爲轉換了角度成爲道德的持有者。
然後居高臨下的判決着一個人隻言片語中透露出來的信息是罪惡。
也是天大的噱頭。
人們對獵奇的畫面與事物總是抱有天然的好奇心。
儘管他們知道自己會被這個畫面噁心到。
但仍舊情不自禁的想要見識見識。
以及……
他們總是樂於看見比自己更加優秀的人墮落。
然後將他狠狠地踩入泥土裏。
永世不得翻身。
他們心裏從未覺得這有何不妥。
惡言似狂潮一般席捲而來。
直播間的人數也越來越多。
在言晃助產一個死胎的過程中，不堪的語言呈現幾何倍數上漲。
儘管許多人根本不覺得言晃這麼做有何不妥。
儘管他們設身處地的覺得自己也會這麼去做。
可。
想要在時代中不被排擠……
那就就跟隨時代排擠他人就好了。
這是時代的悲哀。
是生物的劣性。
此時直播間人數高達“39947”人。
這樣的數據完全打破了《孵化之都》中言晃的最高在線人數。
【恭喜玩家完成成就“四萬人同時在線”，獎勵積分四千！】
……
甚至連《副本》都在嘲諷着此時的言晃。
江蘿將一切看在眼裏，甚至不敢呼吸，她一張小臉白的嚇人，緊張的冒出虛汗。
眼中，那一串串彈幕讓她差點血液逆流。
這些人懂什麼？
他們在胡說八道什麼！
他們明明什麼都不知道，怎麼一個二個都覺得自己什麼都懂啊！！
她憤怒，壓抑，甚至是……委屈。
她咬着牙，快要忍耐不住。
她再是聰明厲害，可她也不過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孩。
正是一個該天真無邪，肆意妄爲的時期。
而在此時。
一隻沾滿了粘稠鮮血的手掌覆蓋在她眼前一寸地。
男人的嗓音極盡溫柔。
“乖，別看。”
“很快就過去了……”
他的聲音似有魔力一般，給了她無限的安全感，讓她躁動的心臟瞬間被安撫了下來。
她沉着一看。
才發現。
言晃的手中……已經多了沒有任何生息的“嬰兒”。
如果……只有半個巴掌大也算“嬰兒”的話。
那是多可憐的一個小人啊。
安安靜靜的躺在大手之中。
他明明只差幾個月就能睜開眼看看這個世界了。
但……惡劣的同類剝奪了他生存的權力。
甚至，主導之人是他血脈上的“父親”。
他的出生，註定了可悲。
言晃自然而然的低下頭，將整張臉埋在自己的手掌中。
他似乎在低語着什麼。
細細碎碎的說些什麼。
可……聽不見。
但在最後。
所有人都能看見。
言晃身爲一個【完美的藝術家】，輕輕的親吻了這個悲慘的孩子。
那奄奄一息的女人，躺在地上，使出渾身力氣想要看一眼自己不幸的孩子……那眼淚流的越發越快，嘶啞的聲音似在哀求。
讓我看看我的孩子……
可現在，誰會滿足一個罪孽之人呢？
言晃也不會。
他帶着溫和的微笑，雙手捧起着死胎，緩慢的呈現在了劉彰的面前。
他微微彎下的乞丐，讓劉彰極爲滿意，放下一切戒心。
一旁的劉彰看着這小東西，那皺巴巴的。
真是難看的要死的孩子。
心中生出複雜的厭惡情緒。
這孩子跟他可真像啊……
可，現在可不是像他的時候啊。
“言晃，這就是你的藝術？如此簡單……如此樸素，當真是一點看頭都沒有啊。”
言晃不怒不惱，反而有着自己此時身爲低位者的自覺。
他道：
“我的作品還剩最後兩個環節，便能徹底完成，只是……下一個環節，還是需要劉彰先生您來幫助我完成。”
劉彰聽着這話，倒也是好奇。
在他眼中，言晃已經不具備威脅，掀不起任何風浪。
所以。
他也享受此時曾經高高在上之人，對他低三下四的態度。
“噢？什麼環節……讓我考慮考慮。”
言晃擡起頭，臉上的笑容完全綻放，燦爛而又明朗，宛如一幅光明之畫。
“本次作品製作過程的下一個環節就是——”
“《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