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只是一種彷彿沉溺在深海之底的感覺不斷的侵襲着他的理智。
他想活,想長命百歲,於是他只能咬着牙往前不斷的走,企圖能夠看到新的出路。
逐漸的,走變成了跑,跑到一定時候,他聽見耳邊傳來了江蘿的聲音。
江蘿哭喪似的喊着他的名字,一條隱隱約約的線條就好像牽住了他,讓他能夠找到一條能夠通往外界的路。
一路上,他不知道哪裏纔是盡頭,只是一股腦的跟着線條走,相信着自己該相信的人。
周圍有無數聲音傳來要治療他,要喚醒他,他們做了許多……讓他越來越能看到出口,周圍的低氣壓也緩解許多。
只是,不能讓他醒來而已。
直到……他聽見了【塔羅】的人傳來聲音。
他知道外界所發生的一切,情緒被牽動着。
他也聽完了【塔羅】對自己的描述,更清楚【塔羅】爲什麼要尋找他。
世上所有芸芸衆生都可以是【愚人】,但唯一能夠成爲塔羅所尋找的【愚人】的,只能是他。
因爲他的天賦,能夠改變的東西太多太多了。
從【愚人】到【世界】,是經歷,是成長,是吸收,是改變。
其實他對加入【塔羅】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芥蒂,因爲【醫生】是【醫生】,【塔羅】是【塔羅】。
【塔羅】並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其次……他也早已從蛛絲馬跡中【隱隱】察覺出【塔羅】弒神的規律。
從【醫生】個人來看,【塔羅】的自由度很高,估計不是什麼大活動,都不會有強烈管束。
所以,與其欠下這種勢力一個人情,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什麼情況使用,不如加入……反正也能退出。
【塔羅】決定治療他不久之後,周圍的世界便變成了一條通道。
通道旁邊再無其他的路,只有無盡的虛無,而在虛無之中,又開始隱隱誕生出一些讓人驚奇的東西。
是無數道聲音。
“我真的好想去反抗這一切,爲什麼我會遭到這樣的事情,我不過只是初次嘗試走出我的世界……他們爲什麼議論我,爲什麼侮辱我,爲什麼侵犯我,爲什麼又殺害我……難道我不被這一切保護嗎?難道我連反抗都是錯的嗎?我究竟是人……還是其他的?”
“我不想去那裏了,求求你……我不需要知識,不需要一切……我只想好好活下去,他們說我是娘炮,把我堵在廁所裏……我只是不喜歡打球,不喜歡出汗,我只是喜歡漂亮,爲什麼這個世界接受不了我……求求你們讓我住在自己的世界好了,我不想出去了,難道個體的差異就是我被燒掉褲子的理由嗎?”
“他生下了我和弟弟,他侮辱了我和弟弟,殺死了媽媽,他最後殺死了我和弟弟……人渣!牲口!難道體力上的弱小,就是我們死在十二歲的理由嗎?”
“我們沒害人,我們躲着他們……我們一直有小心翼翼的讓自己不要被欺負……可是,我們跑不過,他們會蹲在我們生活的每一處,伺機而動。”
言晃甚至能夠看到無數個畫面,猶如泡影一般。
這些畫面觸目驚心,在世界的各地,在每一個角落,在公堂上,在言語中,在冰山下。
那種絕望的力量滲透言晃的每一處細胞,彷彿化作無數道鬼手一般要抓住他,拖垮他,讓他難以呼吸,舉步維艱。
忽然,一切都消散了。
蒲公英吹過的地方,帶來一陣強烈的光芒,驅散所有。
言晃呆滯的看着光源,一位瘦弱的少年還如初見那般戴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鏡,遮住自己的半張臉。
他微笑着看着言晃:
“言老師……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了噢。”
“幫助別人之前一定要更加關心自己,世界上總有讓你無能爲力的事情,但只有你自己好好的,才能更多的盡力而爲。”
“以後,可要更加小心纔是啊。”
然後,他的身體,也開始破裂。
言晃瞳孔一顫,立馬邁開腿衝着少年跑去。
然而,少年的身軀再也不復存在。
【e級道具“謝扶沐的守護”已破碎。】
【恭喜玩家“欺詐者——言晃”重獲新生。】
忽然,光芒覆蓋了整個世界。
言晃往背後一看。
在僅存的黑暗之中,忽然出現了一個蹲坐着的男人。
那男人百無聊賴的看着周圍,聽着那些“哭訴”,眼中波瀾不驚。
旋即,他擡頭看向言晃,嘴角微微一翹,那笑容極爲憂鬱。
言晃身軀爲之一震,因爲——
那是屬於他的臉!
他想要去看看那到底是什麼情況,可這個時候,他的身體已經完全不受控制的被吸走。
……
“哇……哇哇。”
言晃再次聽到聲音,便是嬰兒的哭啼。
面前,巨大化的江蘿無比興奮的抱起他:“言晃真的醒了!!”
【女皇】全身光芒都開始變得暗淡,臉色也差到了極致,一個不受控制,全身差點栽倒下去。
幸好【國王】發現及時,在第一時間就抱住了她:“辛苦了娜莎。”
【女皇】抿着脣,目光落在言晃身上:“他的情況,的確很特殊……若非他揹包裏的那男孩殘餘的靈魂耗盡一切保住他最後一口氣,那麼我也無能爲力。”
江蘿聞言,小臉一下就呆住了:“男孩殘餘的靈魂……你指的是,謝扶沐?”
【女皇】閉了閉眼,算是默認了。
江蘿着急無比。
“不是……那……那這怎麼辦?!”
她有些不知所措了,言晃這人感性,謝扶沐幫了他許多,現在竟然又耗盡一切去保住言晃的性命,言晃那心裏該怎麼想!
【國王】捏着眉心:“放心吧你就……那道具本身就是一抹念想產生的,並不是他真正的魂魄,當欺詐者成功打通te結局的時候,那靈魂便已經得到解脫了。”
“只是現在……他報完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