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卿只是陪着謝清榮過來一趟罷了,心裏對這裏會留下什麼有用的東西不抱有希望,所以有些心不在焉。

    想着此時墨玄離大概醒了,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顧白卿其實有些心虛的,畢竟有些事情做得太過分了。

    他對小玄離的憐愛縱容已經超過了他以前對所有孩子的情況,就好像是因爲平日裏對墨玄離的漠不關心遭到了反噬一樣。有一種果然遭報應而踏入套路的感覺。

    不過後來他想了想,墨玄離只要不知道河燈的情況還有湖中他們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情,那基本上沒有什麼好擔心的。畢竟他能從別人那邊獲得的信息有限,最多是他這個師尊照顧一下變小的徒弟罷了。

    只要別恢復記憶。本能還是讓顧白卿把一切當做一場荒誕的意外,清醒之後,還是走着一樣的路。

    突然謝清榮問了一句,極爲耳熟的話,頓時嚇得顧白卿一個激靈,彷彿擡頭就能看到頭頂上懸着的一把刀似的。

    曾經墨玄離問過要是他被魔化怎麼辦,他開玩笑式的避開回答,卻害的墨玄離哭了。

    這一會兒又是類似的問題,要不要總是問他這種送命題啊。

    顧白卿真的完全不想回答,總感覺怎麼回答都會很麻煩,於是直接做高深莫測狀,反問道:“我接觸魔族不多,謝公子怎麼看?”

    顧白卿直接甩鍋讓謝清榮愣了一下,謝清榮是知道顧白卿身份的,像這樣的仙尊高人,自己不回答,引導別人思考,好像也符合人設。

    謝清榮想了想道:“也看是什麼魔族吧,有些天生魔族或者因爲執念入了魔,但只要沒有濫殺無辜,在人間爲惡,他們存在與否本就與我們無關,但是有些魔族以殺人爲樂,藉由生命提升自己,爲惡一方,這種肯定是要滅的。”

    顧白卿很想給謝清榮鼓掌,這的確是標準答案。“你說的有道理。”

    “但……若是入了魔,爲了惡的人是自己親近之人呢?”謝清榮的玉人腦袋微微下垂,“下得了手嗎?會不會想若是當初自己小心一點,也許就能阻止對方魔化,若是自己做好點,也許就會防止悲劇發生。”

    顧白卿被問的毛骨悚然,驚愕的看着小玉人,心說這傢伙不會是知道劇情吧,怎麼每一句話都精準的踩到他的痛點上,這是送命題四連問嗎?

    這完全就是在問若是墨玄離入了魔,自己這個做師尊的該如何?

    顧白卿都被問的背脊發涼了,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結果就聽到謝清榮淡笑道:“抱歉,是我胡思亂想了,親近之人更該親手處置纔對,因爲只有親近之人才最有資格承受那份惡果。”

    顧白卿一愣,總感覺謝清榮這話題說的詭異,雖然不用回答很開心,但是謝清榮的答案讓顧白卿心情沉了下去。

    突然顧白卿感受到一股強烈的視線聚焦在自己身上,猛然回頭看過去,卻只能看到偶有百姓路過的巷子口。

    顧白卿疑惑的眨眨眼。

    “墨大哥,我們回去吧。”謝清榮道:“玄離兄應該醒了,該回去看看他了。”

    “嗯。”顧白卿應了一聲,帶上小玉人就往回走。

    結果走出去沒多久就遇到了墨玄離。

    顧白卿腳步一頓,看着不遠處長身玉立的男子,突然感覺心跳有些不太規律,不知道是心虛還是咋的,看着逐漸走近的墨玄離,顧白卿感覺周圍空氣中的氧氣都要被抽乾了,那種壓迫感,直到人走到了跟前,已然讓人呼吸凝滯。

    墨玄離低頭凝視,目光深邃,“哥哥……”

    完全不同的語調,小玄離是輕微上揚帶着一絲可愛,而現在的墨玄離是低沉中帶着磁性,彷彿能撥動人的心絃,讓人心頭一顫。

    顧白卿有些喉嚨發緊,勉強發出了嗯的一聲。“恢復了?”

    “嗯,麻煩哥哥了。”墨玄離開口道。

    “記憶……”顧白卿總感覺墨玄離的目光有點不同意味,有點擔心。

    “中了招之後的記憶沒有了,不知道能不能恢復。”墨玄離開口道。

    顧白卿鬆了一口氣。

    謝清榮終於開口打招呼,隨即道:“按照已有的記錄是沒有恢復的,但是玄離兄本就比一般情況恢復的早,也許有機會呢。”

    “不過是兩天無關緊要的記憶,沒有也不礙事。”顧白卿趕緊道。

    墨玄離愣了一下,嘴角揚起一絲甜意,彷彿能看出師尊眉眼之間的心虛,知道那定然是美好的記憶,否則師尊不會這麼彆扭。

    光是聽說,看着那些小證據,都已經讓墨玄離感覺無比幸福,那可是師尊補給他的童年,可能會覆蓋他所有不好的記憶,當然想記起來,只是這一點上自己即使會醫道也無能爲力。

    若是真的能想起來……也許……

    墨玄離看着顧白卿的眼神逐漸帶上了侵略性,顧白卿因爲心虛沒敢跟墨玄離對視不知道,但是謝清榮通過靈視將一切感受的一清二楚,他能看到的是感覺,是那種獵手盯着獵物的感覺。

    等等……難道景湛說的是真的?

    他們不是師徒嗎?

    難道是因爲自己這個小玉人造型存在感太弱,還是因爲知道自己是瞎子,所以肆無忌憚?

    拜託,玄離兄,你的眼神通過靈視都能感覺到,能收斂一點嗎?

    謝清榮向來懂禮,這一會兒真的尷尬的很想就地消失,最後也只能裝瞎子。

    不過墨玄離的眼神很快掃到了被顧白卿放在臂彎處的小玉人,淡淡一笑道:“走吧,該回去了,對了,謝兄還是讓我來吧,正好有事詢問。”

    顧白卿奇怪的看了墨玄離一眼,要說話也不用把小玉人拿走吧。“說什麼話,要我避開嗎?”

    墨玄離一愣,當即道:“不是,我就是怕……哥哥累着。”

    顧白卿更加不解的看着墨玄離了,但是想想現在的墨玄離不是小玄離了,是自己的徒弟,徒弟向來對他敬愛有加,能動手的事情基本都是徒弟搶先做,所以一切好像也挺合理。

    小玉人成功被換到了墨玄離的手中。

    謝清榮若不是玉人,這一會兒定然可以做出嘴角抽搐這個動作,對以前謙遜有禮的墨玄離也刷新了一下新印象。這不是妥妥的喫醋嗎?即使被抱着,他也不過是一個小玉人好嗎?

    “謝兄,你覺得這一次作案的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謝清榮本來心中正對墨玄離的行爲感覺好笑呢,突然一問,如同晴天霹靂,彷彿自己玉人的殼都要裂出了一條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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