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寂靜無聲。
遷移大部隊全體就地宿營。
有條件的會找空地搭帳篷,沒條件的就直接在地上鋪張墊子,露天打地鋪。
徒步大部隊裏沒多少人搭帳篷,大多就是席地而眠。條件好的有牀墊,條件不好的直接躺在地上,以地爲席。
所以風剛起來沒多久,徒步大部隊裏就有睡在外圈的人被吹醒了。
“怎麼回事,好冷!”
冷風一陣一陣地打在臉上,讓剛從睡夢中醒來的人瞬間清醒。察覺到可能是要下雨,這些人連忙叫其他人起來。
“啊……”
一道尖銳的女聲響徹夜空。
“怎麼了,怎麼了?”
“發生了什麼事兒?”
“怎麼回事?”
這聲尖叫又驚醒了很多正在睡夢中的人,大夥兒驚醒後紛紛動作利索地爬起來了,左右查看,唯恐發生了什麼大事。
深夜黑漆漆的,只有巡查人員手上的手電,散發着光亮。
聽見叫喊聲,負責夜間巡查的人員立即趕到。
“怎麼回事兒?”
尖叫的女人指着自己家的架子車說:“有小偷,我晚上睡在架子車下面,醒來的時候竟然摸到一隻腳,是有人站在我家架子車旁邊,你們看車上的東西被人翻過了。”
藉着手電的燈光,大家看見女人車上的包裹確實有被翻動的痕跡。
“快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丟了?”
“就是,先看看。”
女人慌忙藉着燈光檢查自己家的東西。
還好發現的及時,並沒有丟東西。
也虧她留了個心眼,睡覺前把所有值錢的物資和食物都打包放在車底下,睡覺時候放在她和孩子中間。要是放在車上,只怕早就給摸走了。
晚上,黑燈瞎火的,總有些人趁機乾點偷雞摸狗的事兒。由於天黑看不清楚,又沒有監控,因此除非當場抓住,否則很難找到作案人。
爲了解決這個問題,官方已經加派夜間巡邏人員,但這種情況沒法完全制止。
所以,在休息點休息的時候,大家都是相熟的人聚集在一起休息。比如關係較好的人家,靠在一起休息,相互有個照應。或者親戚間一起走,休息也一起。
偷東西的人通常不會選擇對這樣的團體作案,而是選擇那些落單的,或是家裏沒有男人的,沒有年輕人的,比較弱勢的羣體。
被偷的這個女人就是,一家三口跟着親戚一起走,但因爲今天路上孩子拉肚子,耽擱了行程,導致休息的時候沒能跟親戚們停在一起。
晚上她帶着孩子睡車底下,她老公睡在車頭。推了一天車,男人早就筋疲力盡,睡覺很沉,壓根沒有感覺到任何異常,是女人的尖叫聲和別人的推拉才把他叫醒。
“別傻站着了,要下雨了,趕緊把車上的東西蓋起來。”
圍着看熱鬧的人,紛紛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遮擋布,將自家車子遮蓋起來。考慮到天氣原因,在收拾包裹的時候,大家基本都做了防雨防水的準備。但爲了預防萬一,還是要全部遮蓋起來。
有人用大塊的透明塑料布,有人用防水彩條布,有人用綠色油布,還有很多人用油氈。
風越來越大,颳得各種遮蓋布“嘩嘩”作響。
站在空曠的馬路上,冷風從脖子灌進衣服裏,吹得汗毛豎起,全身泛起雞皮疙瘩。
“太冷了,估計要下雨,趕緊加件衣服,把雨衣穿起來。”
大家紛紛忙着添衣服穿雨衣。
隨着沉悶的雷聲由遠及近,細密的雨絲飄落下來。
“下雨了!”
人們擡起頭,濛濛細雨劈頭蓋臉地打在人臉上,瞬間像是給人洗了個臉。
“下雨了!”
人羣中一聲接着一聲。
每一道聲音裏都藏着失落,藏着悲涼。
這場雨一下,註定了今晚誰也沒辦法再睡覺。
隨後一段時間,天空電閃雷鳴,雨越下越大。
晚上宿營的時候,基地物流車停在一起,基地員工就在物流車之間掛上帆布,充當帳篷。一部分員工晚上睡在帳篷裏,一部分員工睡在車上。
起風的時候,因爲有物流車遮擋,帳篷受影響較小,睡在帳篷裏的員工也沒在意。但等雨下大了以後,帳篷就撐不住了。雨水落在帳篷頂上,很快匯聚成一大團,壓得帳篷搖搖欲墜。
“快上車吧,別站在外面了。”睡在物流車上的基地員工大喊。
睡在帳篷裏的人趕忙收拾東西往車上搬。
睡在駕駛室的唐雪一聽到外面的動靜,立馬從睡袋中鑽出來。再聽外面人說下雨了,立即套上衣服又穿上雨衣準備下車。
她對轉移路上下雨有陰影。
剛準備打開車門,車門卻被人從外面打開。
是江譽。
“下雨了?”她問。
江譽將收拾好的睡袋放進車裏,又從揹包裏拿出雨衣。
“是的,看樣子這場雨不會小,我等下要出去幫忙,你……”
他說話的時候,一道響雷“轟隆”一聲上方天空炸開,聲音巨大,像是就在耳邊炸開一樣。兩人都被這聲響雷嚇了一跳。
伴隨着雷聲,雨滴開始噼裏啪啦地砸下來。
“你去忙吧,我去前面車上看看需不需要幫忙。”
“好,那我走了。”江譽從揹包裏掏出一個手電,朝她點了下頭。
“注意安全。”
“你也是!”
唐雪也從自己的揹包裏拿出手電,準備下手,突然她動作一頓,想了想又從揹包裏拿出一個斜挎包背在身上。
她關上車門,打着手電往前走。
在基地物流車前面停着的是搭載弱勢羣體的車隊,唐媽所在的孕嬰專車就在這些車裏面。
雷聲依舊在頭頂轟轟作響,擡頭看去,雲層間能看見一道道亮光。
工作人員穿梭在車輛之間,告訴大家趕緊上車,不要站在樹下,上車之後關緊門窗。
她往孕嬰專車的方向走,還沒走到唐媽負責的車輛,就已經聽見唐媽急切的叫聲。
她暗道一聲不好,連忙拔腿就往那個方向跑。
孕嬰車上此時已經亂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