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們之所以反應不那麼強烈,是有所猶豫而已。
脫離聯盟,他們是非常願意,正如那個門主所說,三大世家死的起,可是他們死不起。
但令他們猶豫的是,那幾個門派之主,與三大世家並沒有太大的瓜葛,只是在江湖之中獨立存在,可是他們不同,他們也想要壯大,也想要讓門派能夠長存,他們與三大世家的關係,一直都很是微妙。
說是隸屬關係,倒不至於,但對於三大世家所說的話,他們向來都會直接贊成,但凡能夠用得到他們,那對於他們來說,是天大的好事,必然是會全力出手相助。
三大世家出手闊綽,與之交好,只有好處。
如此直接脫離聯盟,會不會惹怒了三大世家,若是因此日後被三大世家報復,他們又能有什麼好?
幾人看向了對方,都不敢直接下定決心。
另外一邊的人,也就這麼安靜的看着他們幾人。
剩下的那些江湖之中的獨行武者,他們與江湖之中的聯繫也頗爲複雜,這個時候,他們人少言輕,也不好開口。
平靜了一會之後,他們終於有人開了口。
“諸位,大家都是江湖之中的小門派,如此公然的脫離聯盟,會不會因此而得罪三大世家?”
這邊的話音剛一落下,另外一邊就開了口。
“這位門主,你這是說的什麼?什麼叫得罪三大世家?號召聯盟的是不醉酒莊一家而已,另外的兩大世家也不過是派出了一小部分弟子,三大世家的實力有多強,你們這幾位門主,難道會不知道?”
“對,這不過就是一家而已,可話說回來,就算得罪了三大世家,那又怎麼樣?若是繼續這麼跟着聯盟,咱們的人都全部死完了,那個時候,你們就高興了?與咱們大家的性命相比,難道還怕得罪他們三大世家?”
“三大世家若是真的有心剷除陰殺門,那就應該精銳盡出,將陰殺門的殺手困於一處地方,然後全部殲滅,讓幾個年齡尚小的後輩,領着咱們送死?這樣的聯盟,還有什麼可參加的意義?”
......
那人開口之後,被這些話一衝,整個臉色,立刻變得十分難看,現在這種情況下,他也算是聽出來了,那就是要直接脫離聯盟。
若是他們這些人還回到聯盟,那就相當於,徹底的得罪了眼前的這些人,而他們也會被直接罵爲,是三大世家的走狗,根本就不顧門下弟子的死活。
既然全部都是如此念頭,法不責衆,更何況是三大世家,應該不會將怒火釋放在他們身上。
他們加入聯盟,已經表達了他們的心意,聯盟第一戰就失利,死了那麼多的人,他們離開,也能說得下去。
“好,既然如此,那我也帶領弟子,脫離聯盟。”
他一開口,身邊的幾人,也沒有了猶豫,都全部認同的點了點頭,露出了堅定之色。
“很好,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各回各家,諸位都是江湖中人,日後若是碰到了難處,都可以直接來尋我幫助。”
......
幾句客套之後,衆人分不同的方向,直接離去。
只不過,這些離去的人,有的門派,是真的帶着弟子,回到了他們的門派之中。
他們留在清潭郡,也好給自己留個退路。
另外一邊,歐陽凌寒的怒吼,許久才停了下來。
他的眼眶,第一次露出了溼潤。
下面的景象,深深的刺痛着他的內心,也刺痛着身邊所有人的內心。
底下,那些被黑衣人所擊殺的人,本來散亂堆積在一起,人頭亂掉,到處都是。
但是現在,有人明顯動了那下面。
無數的屍體,被隨意的丟在遠處的一邊,中間,空出了一大片的地方。
而那些被砍掉的人頭,被不知道被什麼人,整整齊齊的在下面擺出了四個大字,人頭聯盟。
這四個字,是那麼的刺目,又是那麼的嘲諷。
歐陽凌寒的胸腔之內,差點直接就被氣到爆炸,一口黑紅的血液,順着他的嘴角,直接噴了出去。
以前,他聽人說過。
人在氣急攻心的時候,胸腔內的血液,會直接崩裂逆流而出,他聽後,全然當成了笑話。
可沒想到,他竟然也會有這樣的一天。
直接吐血,這樣的事情,竟真的發生在了他的身上。
周圍的人,看到如此一幕,都立刻微微色變。
不醉酒莊的弟子,瞬間就流露出非常擔憂的神色,急忙上前,都來到了歐陽凌寒的身邊。
歐陽凌寒的眼神,非常猙獰,就那麼死死盯着下方。
他的武功,獨步天下,是整個不醉聯盟的希望,也是不醉酒莊的驕傲,未來不醉酒莊,必然是由他來接替,他從小就非常出色,心高氣傲,那是在所難免,人生之中,他從未受創,這還是他的頭一次。
陰殺門,徹底成爲了他心中的屈辱,他這個聯盟的堂堂盟主,竟然會被戲耍到如此地步。
“人頭聯盟,好啊好啊......陰殺門,我與你不共戴天,我發誓,勢必有一天,要將你們全部徹底滅殺。”
歐陽凌寒的聲音,直接沖天而起。
這道怒吼之聲,震的天地都彷彿一瞬間變了色。
本來晴朗的天空,大片大片的烏雲朝着這邊直接匯聚而起,烏雲密集之下,遮天蔽日。
咔咔咔......
刺目的閃電,在天際炸響,可衆人聽在耳中,都感覺這竟像是一場悲慼的轟鳴。
雨水,嘩啦啦的掉了下來。
衆人都沉默的站在那裏,目光注視着下面,無數的人頭,那面孔擺放所對的方向,正是他們這個方向,大量的雨滴砸落在地面之上,將那血水與污泥,濺的不斷飛起。
雨越下越大,也越聚越深。
很快,那些人頭與散亂的屍體,就被雨水徹底的掩埋。
冰冷的雨水,使得歐陽凌寒清醒了一些,他的雙腿一軟,直接朝着地上,跪了下去。
歐陽凌寒這一跪,身邊無數人,都心神瞬間一軟。
一個連着一個,從最近到最遠,都緩緩的跪了下去。
歐陽凌寒,垂下了頭,雨水整個打溼了他的秀髮,一道道的雨水順着他的臉頰不斷滑落。
他的嘴巴,微微張開,呢喃的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