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腦袋縮進了破爛的衣服中。
遮蓋住了自己的半張臉。
他的這身打扮。
即便是蘇木從他面前走過。
也不一定能認出他來。
陳佳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
是因爲有好幾個乞丐找到陳佳彙報了一個消息。
“城中好幾個世家好似都有異動。”
問那些人是什麼異動。
卻又沒有人能說的出來。
都只說和以前有些不一樣。
但是具體是那裏不一樣。
這些乞丐礙於見識短少。
也是發現不了。
聽了那些乞丐的話後。
陳佳也是來了興致。
自從那日之後。
他已經在外邊蹲了兩天了。
這兩天他不停的變換着蹲點的位置。
郭氏的宅院,鋪子產業都曾出現過陳佳的身影。
“馬邑城若是有異動,絕對離不開這愛搞事的郭氏!”
這就是陳佳內心中最樸素的想法。
無論是與張氏的矛盾。
還是與鮮卑人的勾結。
都意味着郭氏是馬邑城動亂的根源。
只是,陳佳蹲了兩天。
從日出蹲到宵禁。
還是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他有些無聊的靠在了牆上。
剛想閉上眼睛小憩一會兒。
就被一陣車輪聲給吵醒了。
他此時正蹲在那郭氏的糧店外。
一隊糧店夥計押着運糧車朝着郭氏糧店趕了過來。
陳佳粗略的點驗了一下。
大概有五十多個夥計打扮的青壯壓着十多輛牛車走了過來。
“這幫黑心狗,就是能盤剝農戶。”
陳佳看着那一車一車的糧食也是狠狠的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
他父母當年就是被豪右世家徵糧給逼死的。
陳佳瞪着眼睛望着那些押車的青壯夥計。
他慢慢的搖了搖頭,口中喃喃的說道。
“不對,這些人不像是糧店運糧的夥計……而且他們的人數也太多了……”
陳佳終於反應了過來是哪裏不對了。
“而且這纔是初春,不往莊子上運糧就不錯了,怎麼還會從莊子上往城內運糧?”
陳佳找到了馬邑城不對的地方。
那就是有好幾個世家都是把普通的活計和家眷運出了城。
然後換進城的都是各自莊子中的青壯。
“他們想幹什麼?想要造反麼?”
陳佳發現自己好像知道了一件很嚴重的事情。
他面色潮紅,激動的想要站起來大吼。
但是他忍住了。
他緩慢的吸氣呼氣。
按照蘇木教他的辦法。
平復着激動的心情。
他閉着眼睛靠在牆上在腦中回想着。
“除了張氏,竟是有四個世家在朝着城內安排着青壯莊戶……”
陳佳猛地睜開了眼睛。
“不對,張氏也在偷偷帶人,出去十個回來二十個,差點被他瞞過去……這馬邑城是要起大亂子啊……”
陳佳此時再也按捺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了。
待到眼前郭氏的運糧隊剛走進糧店中。
陳佳就站起身步履蹣跚的朝着西市有福的鋪子趕去。
他現在這身打扮,去東市的東來順太扎眼了。
此時寒冬就要過去了。
有福在西市的煤爐生意也逐漸冷清了起來。
偶爾有幾位進門的客人。
也都是來買些黑煤用來當柴火用的。
他學着蘇良的樣子。
正站在櫃檯中檢查着賬目。
“這幾日石涅的消耗怎麼這麼大?”
有福手中拿着毛筆。
皺着眉頭看着賬本朝着旁邊的夥計問道。
那夥計被有福一問。
也是仰頭擡眼思索了一下。
“哎,對,好像是東市那邊過來調了幾次貨,說是東市那邊的貴人最近購買了不少的石涅……”
“這冬日都要過去了,什麼貴人會消耗這麼多的石涅啊?”
“沒聽說,好像有四五家,都說家中老人體寒怕風吹,所以消耗的多了一些……”
有福在心中估算了一下石涅消耗的數量。
他眼珠一轉,也是問道。
“西市的鐵匠老李最近可有出攤?我好像有幾日沒看見他了?”
那夥計聽有福說起鐵匠老李,也是有些疑惑的說道。
“嘿,掌櫃的你不提我還真沒注在意,那鐵匠老李可真是有幾日沒見了!”
有福聽了那夥計的話後。
也是有些憂心忡忡的望向了店外。
“哎,哪裏來的乞丐……呦,是陳頭啊,今日裏咋是這身打扮?”
門口的活計本以爲是乞丐上門乞討。
剛想阻攔也是發現了陳佳的身份。
陳佳此時心中有事。
沒有與那夥計多寒暄。
進了店門徑直走向了櫃檯處的有福。
他看着有福一臉凝重的朝着有福說道。
“城內有變,快速安排人把這份竹簡送到主公手中!”
有福見陳佳穿着破爛的走進來。
本來還想打趣幾句。
可此時見陳佳說的鄭重認真。
也是收回了臉上的笑容。
“陳兄發現了何事?”
“城內世家恐怕要撕破臉了……”
有福聞言也是一驚。
“終於要來了麼?”
這是有福內心中第一個想法。
“那些消耗的石涅恐怕是被這些世家燒了造兵器了吧!”
這是有福內心中第二個想法。
想到這裏有福也是在陳佳詫異的目光中快速提筆寫下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正好,我這裏也有些發現,一起送給主公作爲佐證!”
陳佳見狀也是沒有多問。
他將竹簡留給有福之後。
就隨手拿了一包石涅夾在懷中離開了。
有福此時也是不敢怠慢。
仔細的裝好了兩份竹簡之後。
親自朝着東市的東來順趕去。
蘇良此時正坐在空無一人的火鍋店中發着呆。
其餘的夥計們也都是百無聊賴的低着頭磨磨蹭蹭的收拾着屋子。
“哎,雖然冬天過去了,可這生意怎麼說冷落就冷落了呢?”
蘇良拄着案几撐着臉望着鋪子外有些懊惱的想着。
“還好此時主公不再需要用鋪子裏的銅錢採買糧食了,不然就鋪子現在這情況,大同城早就餓死人了……”
東來順的生意是突然不好的。
好像某一天突然醒來。
整個馬邑城的人就都不愛喫東來順的火鍋了。
“一定是那天來喫飯的那個鮮卑胡人給方的,晦氣!”
蘇良專注的看着窗外在心中暗罵着。
“嘭!”
有福猛地坐在了蘇良的身前。
蘇良捂着胸口面容扭曲的望着有福說道。
“哎呦,是有福啊,你這小子要嚇死某不成?”
“掌櫃的,要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