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天明騎在戰馬上看着部落中整理行囊的族人。
他們這一支慕容鮮卑大概有兩千五百人左右。
其中能上馬作戰的青壯大概有八百多人。
能作爲輔兵打打順風仗的大概有三百多人。
他們這支部落是當年爲了抵擋大漢出塞的漢軍。
被當時的鮮卑大汗檀石槐從遼東那邊徵發過來的。
在那場戰鬥過後，他們這一支慕容鮮卑也是就在此處落地生根了。
不光是漢人在內鬥。
鮮卑人也從未停止內鬥。
或者說。
是人就有慾望。
有慾望就有不停的爭鬥。
他們這支從遼東遠道而來的慕容鮮卑。
一直沒有被當地的拓跋鮮卑所接受。
而拓跋鮮卑纔是中部鮮卑這片大草原的主人。
慕容天明狠狠的甩了一鞭子。
“啪！”
“啪！”
“啪！”
他有些惱怒的在心中想着。
“若不是被拓跋鮮卑逼得緊了，自己又何苦要與那漢人合作，最後爲了一點活命的糧食，還是要拿自己族人的性命去賭那馬邑城能被攻破！”
慕容天明在心中想着。
也是攥緊了手中的馬鞭。
“這幫短視的狗東西，檀石槐大汗過世不過三四年，能擊敗大漢三萬出塞強軍的鮮卑就四分五裂了……唉……檀石槐大汗的兒子和連也是一個廢物，竟是被漢人射死在了大漢的城下……”
慕容天明此時無事，思緒也是越飄越遠了。
他看着此時在營地中不停奔走的慕容勃勃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還感嘆檀石槐大汗後繼無人呢，我的兒子說不定還不如那和連呢……”
慕容天明之所以要與馬邑城內的世家們合作。
也是迫不得已。
他們自己放牧的草場一直被拓跋鮮卑所擠壓。
想要反抗，卻是抵不過拓跋鮮卑人多。
所以，他們只能一退再退。
一直退到了馬邑城外。
一直退到了不與馬邑城內的世家合作就會被餓死的地步。
此時他們已經是退無可退了。
草原上已經沒有他們放牧的草場了。
慕容天明曾經放低了姿態去找了拓跋鮮卑的頭人。
他願意付出自己全部的財產，換取一個足夠他們族人放牧的草場。
儘管他的姿態放得很低。
但還是被拓跋鮮卑的頭人拒絕了。
“你只配趴在地上親吻我的靴子……”
這是拓跋鮮卑頭人高昂着頭嘲諷的朝着慕容天明說的話。
他只想讓慕容鮮卑臣服。
成爲拓跋鮮卑的奴隸。
“都是要當狗，爲什麼不給漢人當狗呢，漢人的狗最起碼還能喫飽飯！”
這就是慕容天明投靠馬邑城內世家時的想法。
慕容天明已經接到了郭合的急信。
他帶着已經整理好的族人們，緩慢的朝着馬邑城趕去。
慕容天明騎在馬上，眯縫着雙眼看着剛剛升起的朝陽。
在他身後是彪悍的八百鮮卑精銳騎卒。
他們從小就生活在馬背上。
背上揹着強弓，馬鞍旁掛着箭囊。
每個人的手中都拿着五花八門的武器。
“漢人太奸詐了，既想讓我們給他們賣命，卻又不願意給我們武器……”
慕容天明不時的在馬背上起起伏伏的配合着戰馬奔走。
這種動作不用刻意去做。
早就刻在他的骨子裏了。
“漢人雖然奸詐，但是最終獲利的還不一定是漢人……”
慕容天明看着精銳騎卒後方的族人也是翹起嘴角笑了起來。
“只要那郭氏的老東西打開馬邑城門放鮮卑勇士進去，那馬邑城就不一定是屬於漢人的了。到時候，誰的刀子硬，那馬邑城便是誰的了……”
慕容天明透亮的眼睛中不斷地閃着精光。
就像是一隻怎麼也養不熟的野狼。
慕容勃勃騎馬走在自己父親的身旁。
他看着自己父親拽着繮繩有些顫抖的雙手。
也是疑惑的朝着慕容天明望去。
這一望，正好看見了慕容天明狼一般的眼睛。
慕容勃勃不由得縮着脖子打了一個寒顫。
他怕自己的父親。
就像是一隻小白兔整日裏陪在一隻飢餓的野狼身邊。
慕容天明也看見了慕容勃勃那畏縮的樣子。
他用鼻子輕輕的哼了一聲。
然後一馬鞭抽在了慕容勃勃的身上。
鄙夷的對着慕容勃勃說道。
“你這個懦弱的廢物，跟在某身旁作甚，帶着斥候隊去前邊探路，若是出了岔子，某第一個砍了你的腦袋……”
“是，父親大人！”
那慕容勃勃捱了一鞭子，也是不敢再待在慕容天明身旁。
連忙打了一個唿哨，帶着一隊騎卒向前奔去。
“這個老東西，老子早晚要抽回來，加倍的抽回來，加十倍，加百倍的抽回來！”
慕容勃勃騎在馬上，用馬鞭狠狠的抽着馬屁股。
那戰馬喫痛。
眼中不時又淚花灑在空中。
它只能努力的不停的奔跑。
寄希望於馬背上的男人不要再拿自己撒氣了。
慕容天明二千多人的隊伍陸陸續續的趕到了馬邑城外。
馬邑城早早就得了消息關閉了城門。
而那些來不及進城的和在田地中忙着春耕的漢人就都被慕容天明捉住了。
他驅趕着一百多路上見到的漢人來到了馬邑城下。
那些漢人都是一些鄉間的佃戶農戶。
在馬邑城內的那些世家貴人眼中。
或許都根本稱不上是人。
他們哭喊着啜泣着被胡人圈在了一起。
低矮的一圈圍欄。
幾個兇狠的鮮卑守衛。
就能看管住一百多漢人農戶。
他們只會蜷縮在角落裏哭泣。
他們不敢反抗。
或者說。
只要有一絲活着的希望。
就沒有人願意第一個出頭付出生命！
慕容天明站在剛搭建好的大帳外。
看着旁邊那些蜷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漢人。
他嘴角帶着一絲殘忍的笑容，不屑的在心中想着。
“一漢當五胡？不過是些兩腳羊罷了，若是攻城不順，就把他們宰了當……”
慕容勃勃朝着站在門口的慕容天明走了過來。
“父親大人，我帶人查看了一圈，馬邑城四門都已關閉，我們的人並未找到郭氏的接頭人……”
“無妨，來都來了，耐心的等一等吧！”
慕容天明朝着不遠處的馬邑城望去，淡淡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