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全仙門爲我火葬場 >第12章 第十二章
    墨硯寒呆呆站在門口,眼眸一動不動地盯着主臥,即便波舍飛走時,他的神情也未變過半分。

    “沈懷君說什麼?說我是他的人?”

    他喃喃地重複這句話,雙目發空,最初他聽到這句話只是詫異,那人手腕的紅繩分明是證明那人歸屬於自己,是自己的獵物。

    可如今怎地,自己成了獵物的人?

    墨硯寒想不通,忽而臥室穿出一陣小聲的呻吟,他急忙推門而入,見牀上那位仙君額頭冷汗密佈,手指節緊緊抓住錦被,痛苦不堪。

    他急忙端來涮了葉子的溫水,而沈懷君輕輕道:“不用了,你過來。”

    墨硯寒照着他的示意坐上臥榻邊緣,擡着沈懷君的手臂將人扶起,一番動作下來,沈懷君疼得身上出了一層冷汗,他的掌心隔着薄薄的衣衫,感受到布料下的溼意。

    “這般疼了,就躺着休息吧。”他道。

    沈懷君卻苦笑:“肋骨傷到了,壓着,疼。”

    下一秒,沈懷君整個人撲到他懷裏,身體貼緊他的胸膛,一手搭肩,一手握小臂,緩緩將頭擱在他肩上。

    這是一種極爲曖昧的姿勢。

    墨硯寒的身體彷彿被冰凍般,瞬間僵住,聽着那人淺淺的呼吸聲在耳邊吹拂,忽而他的心跳如擂鼓。

    他不知所措,目光向下一移,冷不丁卻瞧見了衣襟下精緻的鎖骨,肌膚白皙如凝脂,似乎只需輕輕一壓便能摁出紅痕。

    “我以前爲何沒發現他的鎖骨這般好看?”墨硯寒亂七八糟地想着。

    他的腦海思緒紛亂,不知不覺想起來很多事情,例如二百年前的封印、胸前的白玉芙蓉圈,還有那人伏在池邊滴下血淚模樣。

    還有話本里,若是對方瞧見了鎖骨,接下來的情節必然會寬衣解帶、共赴巫山,末了還要溫情脈脈地講一句。

    “你是我的人。”

    清霄大殿內,清霄門所有醫修圍在牀前,爲紗帳中的白笙仙君診治,一旁站着鍾家管事。

    “玄南不懂事,我已經派人把他拽回來了。”鍾家管事賠着笑臉,連連彎身謝罪。

    “既然不想做我徒弟,也是沒師徒情分,拜師之事就作罷吧。”白笙冷臉道。

    他好歹修爲仙君,靈虛仙尊的徒兒,也曾下海鬥過蛟龍、祕境尋過仙寶,可如今,全修仙界都知道他將要收下的弟子,巴巴跑到別人的院子去了。

    白笙冷冷一哼:“我比不上那位沈仙君。”

    “哎呦,您當年下海鬥蛟龍,保鍾家安寧百年,我們鍾家爲了報恩纔將嫡子送來服侍您吶!”鍾家管事話說得漂亮,“您怎麼比不上那個沈氏惡人?”

    最後一句話講出,白笙的臉立刻冷下去。

    他知道,自進入仙門起,他從未比得過沈懷君。

    可是,沈懷君他沒有天書,自然也無氣運加身。

    想到這個,他嘴邊才露出一絲微笑,問身側人:“靈曜呢?”

    哪料小童吞吞吐吐:“靈曜真君先去看望了沈仙君,出來後不知怎地,向書閣方向掠去了。”

    白笙猛地手指用力,掐緊了小童的手臂,驚訝之餘,是疑惑。

    而高靈曜站在了書閣門口,柳齋身爲書閣成精,正拿起書冊一筆一劃記錄今日發生的事情。

    “擋光了。”柳齋抱怨。

    高靈曜移開了一寸腳步,讓身後的陽光照進來,他神情冰冷,面孔像是凝固的面具般一動不動。

    過了許久他才幹澀地開口:“沈懷君他他修爲盡毀了?”

    柳齋點點頭:“嗯,還剩不到一成,但天雷傷了經脈。”

    “你、你早就知道?”

    “對呀,白笙也知道呀。”

    高靈曜垂下頭,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他心潮翻涌,心尖似被千斤重的玄鐵壓着,喘不過氣來。

    他剛纔去了竹林小院,隔着半敞的臥房門,他撇見半面血紅的牀紗,又瞧見那人因肋骨疼痛而坐臥難安。

    骨痛是凡人的病症,一位仙君若不能自愈,極可能是修爲跌落。

    他急急來到柳齋面前求證,果真得到了最壞的答案。

    “用腦子想一想就知道了,毀仙池下方都是天雷,即便爬上來也會受到天雷的影響,他不死已是極爲幸運。”柳齋悠悠道,擡頭看到高靈曜蒼白如紙的臉色。

    柳齋恍然點頭:“哦,也對,當初沈懷君跳毀仙池後,你整夜不睡,一大早就跑去瞧他的本命星燈。”

    “你,畢竟很關心沈懷君呀。”

    豈止是關心。

    他撇到刺眼的鮮血,一瞬間幾乎回到了那人跳入毀仙池時,他的一顆心如同跌入了鬼淵,萬劫不復。

    “我以爲他回來了,就沒事了。”高靈曜搖着頭仍不敢相信。

    修爲只剩不到一成,也只靠着這一成來維持性命,這人,隨時隨地會死去。

    高靈曜頭也不回地跑出了書閣,來到竹林小院裏,主臥外,一名少年呆愣着坐在迴廊裏。

    他認識,這是沈懷君帶回來的少年,雖說不會收爲徒弟,但卻教少年功法。

    “仙君受傷,你乾坐着幹嘛?”高靈曜沒頭沒尾地訓斥。

    墨硯寒被人訓斥,罕見沒有發火,他雙眸發空,呆呆地重複着:“仙君說我是他的人。”

    又自顧自地撓了撓頭:“欸,爲什麼我是他的人呢?有沒有寬衣解帶過。”

    “”高靈曜顧不得這個腦子不好使的少年,擡腿進屋。

    屋子裏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茶桌放着半碗溫水,清清冷冷,連一位醫修都沒有,與清霄大殿是天壤之別。

    沈懷君側躺着,神色發倦,似乎剛小憩一戶兒。

    “我”高靈曜想說話,卻盡數堵在喉嚨裏。

    沈懷君垂下眼睫,率先開口:“坐吧。”

    高靈曜坐在牀側,手足無措,尷尬之際從衣袋裏拿出一張符咒:“這是歸靈符,你可以燒掉喝下。”

    “歸靈符?”沈懷君有些意外。

    高家身爲符咒世家,族人成年時都會繪製一張符咒彰顯技藝,高靈曜一百二十歲的成年禮上繪製了這張符咒,是罕見的以符入藥的咒術,花費了他無數心血,曾被一度被傳爲仙階靈藥。

    “你一直珍藏着,且拿回去吧。”沈懷君淡淡道。

    “別、你就收下吧,我再給你倒點水。”高靈曜將歸靈符向前推了推,生怕沈懷君拒絕似的,起身去倒水。

    而沈懷君望着這道黃底硃砂的符文,眼中卻盡是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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