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淺酒笑道:“我如何不知?但她只是‘不能’出事,又不是不會出事。如何讓她‘不能’出事,那是二房該想的事,與我何干?來大覺寺又不是我的謀劃,皇上震怒能怪到我頭上麼?”
“自是不能,就算是你的謀劃,有楚國公府在,皇上也得掂量掂量如何把事情壓下去。”裴經霸氣道。
“所以哥哥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裴淺酒安撫道,“你放心,我不會將自身置於險地的。”
她還要晏同歸和二房血債血償,在這之前,她豈能不愛惜自身?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裴經起身離開。
裴淺酒哪裏休息得了?她索性倚在牀上看起了佛經。
“佛家講因果,若我前世爲因,那今生便是果麼?”裴淺酒思忖着,“可我追尋的果,上天當真能滿足我麼?我很貪心的。”
她不僅想報仇,還想父兄都安然無恙。
正想得入神,一道熟悉的聲音打破了她的沉思:“孤可不記得王妃是如此心善之人,竟還讀起佛經了?”
裴淺酒聞言一怔,隨即笑着把佛經放下:“殿下說的是,我不該讀這佛經。”
佛經勸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她卻是舉刀嗜血之人。
晏君知現身在她身旁坐下:“晏同歸也來大覺寺了。”
裴淺酒坐直身體:“哦?也是,如此緊要之時,他怎麼可能不來。呵,他是以爲戰事祈福之名來的吧?”
晏君知神色複雜地看着她:“你緣何對晏同歸如此瞭解?彷彿他腹中的蛔蟲。”
這是他第二次問起這個問題了。
裴淺酒道:“殿下言重了,我只是根據晏同歸的性格做出的判斷罷了。”
晏君知深深看她一眼,又道:“那你說說,孤接下來會做什麼?”
“我豈敢擅自揣測殿下?”裴淺酒低眉順眼道。
“天底下還有你不敢的事?”晏君知幽幽道,“孤準你揣測。”
“不知。”裴淺酒道。
“孤跟你接觸的時間,可比晏同歸久多了。”晏君知意味深長道。
裴淺酒死豬不怕開水燙:“不知。”
晏君知差點沒讓她氣出個好歹,伸手敲了她一下:“你以爲孤真不敢收拾你麼?”
“殿下憐香惜玉,自是不會的。”裴淺酒拿話堵他。
晏君知無語地看着她:“你現在真是一點顧慮都沒有了,你知道你這叫什麼嗎?”
“知道呀。”裴淺酒道,“恃寵而驕嘛。”.七
晏君知:“……嘿!瞧你這理直氣壯的勁,要不孤給你賠個不是?”
“那倒不用了,殿下乃是千金之軀,哪裏能同我賠罪?”裴淺酒忙拒絕道。
晏君知又擡手敲她一下:“你以爲真的呢。”
“我與殿下開個玩笑而已。”裴淺酒輕笑道。
晏君知無奈地看她一眼,嘆道:“罷了,孤跟你計較什麼。”
裴淺酒輕輕笑了,晏君知被這明媚笑容給晃了一下。
等等,他想啥亂七八糟的呢?晏君知連忙回神,好傢伙,差點讓她晃過去。
“別跟個狐狸精似的勾引人。”晏君知繃着臉道。
裴淺酒笑容漸漸消失。
她面無表情道:“殿下明日不點卯麼?”
晏君知挑眉:“你這是趕孤走?你好大的膽。”
“我是關心殿下。”裴淺酒道,“若是遲到,你又要被皇上訓了。”
晏君知扇着摺扇:“這才什麼時辰?孤看完了戲再走。”
裴淺酒道:“那殿下可要藏好了,別被晏同歸抓住了把柄。”
“擔心你自己去吧。”晏君知又給她一下,當然,沒用力。
裴淺酒都習慣了,可是她的皮膚不習慣啊,這一下又紅一片。
晏君知還是很唏噓:“你這皮膚也太不禁敲了。”
裴淺酒被他活活氣笑了:“您別敲不就成了?除了您也沒人幹這沒溜的事。”
“那不行。”晏君知一口回絕,“這可是孤的樂趣之一。”
裴淺酒都懶得跟這個幼稚鬼計較。
晏君知忽然耳尖一動:“好戲開始了。”
裴淺酒當即起身出去,只見外面已經鬧起來了。而起因則是來自裴錦屏屋中的一聲尖叫,這把馮氏都給搞懵了。
“你這個登徒子!”馮氏氣急敗壞,“你怎麼會出現在錦屏屋裏!來人,把他給我拉出去打死!”
“慢着!”裴經上場了,“我倒要問問,他爲什麼會在這裏?他不是在府上休養麼?”
馮氏道:“我,我怎麼知道?這個登徒子企圖對錦屏不利,還不把他拿下!”
林峯連忙尋求裴經庇護,馮氏要弄死他,這裏當然只有長房的人才能救他了。
“大郎君,是她,是她想讓我陷害三娘子。但是我不願意,三娘子這樣皎潔如月的人怎麼能被這種腌臢手段陷害?於是我就去了四娘子屋裏。”林峯全給馮氏抖摟出來了。
裴經頓時大怒:“好啊,二房是真的欺我長房無人了嗎?你們二房真是長不長、幼不幼,全無人性!今晚這事沒完,就是告到天王老子那去,我也要跟你們告到底!”
馮氏道:“給我堵住他的嘴!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我好歹是你們嬸嬸!”
裴經不屑道:“你乾的齷齪事還少嗎?”
“出什麼事了?讓開,讓開。”就在兩人理論的工夫,江橫波一衆紈絝囂張地闖了進來。
監寺不得已,也帶着一羣沙彌進來了。
馮氏眼前一黑,這些和尚還有那羣紈絝本來是用來見證裴淺酒的醜事的,現在好了,都衝她女兒來了。
林峯趁機掙脫束縛,跑到裴經身邊。
裴淺酒快步上前,並迅速低聲對林峯道:“想活命,就說你跟馮氏有私,別扯裴錦屏。”
說完,她轉而上前拽住裴經:“哥哥,不要說了。大庭廣衆與長輩爭執,讓人看了鬧笑話。”
裴經聽妹妹的,頓時不開口了。
馮氏又氣又急,忙轉身看向拖着病體出來的裴家老太君:“老太君,您做主啊!千萬不能饒了這個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