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世奇看了秦露一眼:“來人,帶秦姑娘下去休息。”
秦露忙行禮告退。
等屋裏只剩他們父子後,裴世奇道:“你以爲你憑什麼能找到秦露?”
裴經不解。
“楚國公府怕是早已在皇上的監視之下了。”裴世奇道,“你現在對祖母下手,明日就該皇上對楚國公府下手了。”
連祖母都敢殺的人,難保不敢弒君!這種人皇帝豈能放心?
裴經冷靜下來。
裴世奇又道:“你得爲阿酒想想。”
裴經徹底冷靜了。
“還有,這事暫不必告訴阿酒。”裴世奇叮囑道。
裴經苦笑:“阿酒那麼聰明,瞞不久的。”
“至少年前別告訴她。”裴世奇道,“這是阿酒‘回來’的第一個新年,知道嗎?”
“我明白。”裴經點點頭。
宮宴宴請的不僅是京中的達官顯貴、皇親國戚,還有在外的封疆大吏和藩王。當然,藩王也有不來的。來的要麼是受皇帝信任或威脅不到皇帝的,要麼就是來看看自己的母妃。
而那些被皇帝忌憚懷疑的,寧願一輩子不回京,也不想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來京城浪一回。
宮裏宮外,張燈結綵,火樹銀花。
君臣同殿,宴飲甚歡。也沒人想在大過年的惹皇帝不高興,自然什麼幺蛾子也沒有。畢竟連朝堂上那些爾虞我詐的人,都知道在過年前後消停一點別惹事,好好過個年再說。
宮裏還搭了戲臺,供衆人娛樂。
晏君知喝了個半醉,趁守歲結束後,迫不及待地拉着裴淺酒去了淑妃的故居。
裴淺酒真擔心他喝多了傷身:“你喝這麼多幹嘛?不顧及身體了?”
晏君知笑道:“孤心裏高興,走,帶你去見見母妃。”
來到這座被封的宮殿,晏君知直接摟着裴淺酒縱身一躍,便進了殿內。
他輕車熟路地來到淑妃寢殿,指着牆上的畫像:“你看,這就是母妃。”
裴淺酒畢恭畢敬地跪拜行禮,晏君知也在旁邊跪下,同她一起拜畫像。
“阿孃,今天是除夕,我帶阿酒來看看您。”晏君知高興,話也多了,“阿酒是孤明媒正娶的妻子,端莊大方還漂亮,母妃您一定也很喜歡她吧?”
裴淺酒臉一紅,能從晏君知嘴裏聽到夸人的話,真是難得。
晏君知說完,看向裴淺酒:“阿酒,你也和阿孃說說話啊。”
裴淺酒難爲情道:“母,母妃,我是阿酒,齊王殿下的王妃。”
晏君知不滿意道:“你也誇誇孤啊。”
裴淺酒拿他沒辦法,只好道:“殿下玉樹臨風、龍章鳳姿,還很體貼。”
她說不下去了。
晏君知拉着裴淺酒的手愛不釋手地把玩着,他就知道裴淺酒暗地裏愛慕他得很。
“咳咳。”後面傳來一聲尷尬的咳嗽。
兩人立即警覺回頭,隨即忙行禮:“參見皇上。”
皇帝擡擡手:“起來吧,在這裏朕就是你們的父親,不用這麼嚴肅。”
晏君知眼珠子賊溜溜地轉:“阿爹聽,聽到多少了?”
皇帝忍俊不禁:“從你誇阿酒開始。”
晏君知掩面道:“哎呀,怎麼全聽去了。”
晏君知道:“阿爹也來看母妃嗎?”
皇帝一頓,擡手摸了摸他頭頂:“想叫阿孃就叫吧。”
按倫理規矩,他只能叫皇后阿孃,而叫淑妃只能是母妃。
“嗯,阿爹也是來看阿孃的嗎?”晏君知改口。
皇帝點點頭:“一轉眼你都這麼大了,可阿爹還是很想你娘啊。”
“阿孃一定也想阿爹。”晏君知道,“可阿孃一定不希望阿爹傷神,您今晚喝了不少酒,若再傷神定對龍體不利。”
說着他便解下大氅披在皇帝肩上。
皇帝哭笑不得,伸手推了:“你倒不如心疼心疼媳婦吧,朕是脫了大氅進來的。”
晏君知恍然:“是孩兒糊塗了,李公公在外面吧?”
“不錯。”皇帝拍拍他,“你也喝了不少,先去休息吧,朕在這陪陪你母妃。”
“是,那我們不打擾阿爹了。”晏君知帶着裴淺酒退下。
回到晏君知的寢殿,裴淺酒道:“活人果真爭不過死人麼?”
晏君知倚在榻上,聞言睜眼:“愛妃是想說活人未必爭不過死人?”
裴淺酒沉默片刻,突然笑出聲道:“顯然皇后不懂怎麼爭。”
晏君知微微頷首:“皇后哪裏放得下架子呢?她就永遠高高在上吧。”
活人的優勢是她有漫長的時間,而死人已經成爲過去。但死人爭不過活人的前提是,活人能取悅皇帝並取代死人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只要皇帝放不下這段過去,那死人便永遠是白月光。
“這是殿下莫大的優勢。”裴淺酒精準定位,“只要牢牢把握住皇上的心,哪怕出於帝王平衡之術,皇帝也會偏袒殿下幾分。”
晏君知饒有興致道:“愛妃有何高見?”
“無需多做什麼,但必要時可欲揚先抑。”裴淺酒道,“試想,若皇上一開始誤會了殿下,甚至爲之震怒,事後發現是誤會,豈能不多憐惜殿下幾分?”.七
晏君知道:“愛妃真是擅於把握人心,叫孤頗有些自憂。”
裴淺酒白他一眼:“殿下要是覺得我玩弄了你,只需遵守你我之間的契約即可。”
“哎呀,開個玩笑,你又扯和離的事。”晏君知一臉無奈,“這種話說多了,就會成真的。”
“那不是正好?”裴淺酒冷笑道。
晏君知氣得磨牙,一把拽過她上了牀塌。
“大過年的就氣孤,孤今晚一定要給你個教訓。”晏君知惡狠狠道。
裴淺酒道:“你醉了。”
“孤沒醉,孤清醒得很。”晏君知運轉內力逼出酒水,“孤既沒醉,又能運功,今晚你說什麼也別想再搪塞孤。”
裴淺酒:“……”
晏君知不由分說便吻了下去,兩人逐漸沉迷忘我。關鍵時刻,晏君知有點手抖,但還是堅定地扒掉了裴淺酒的衣服。
裴淺酒閉了眼,默許了他的放肆。
晏君知湊在她耳邊:“愛妃的新年願望是什麼?”
裴淺酒嘴角一抽,隨口道:“但願人長久吧。”
晏君知一愣,隨即明白其一語雙關之意:“孤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