潁川公主總不能真的讓裴錦屏在公主府丟盡臉面,不然太子得記着她了。
“太子妃,您歇息得如何?”潁川公主給她臺階,“您看看這第三盆牡丹可入得您眼?”
第三盆牡丹花色大紅,十分華麗。
裴錦屏借坡下驢:“多謝公主,本宮歇得差不多了。這盆牡丹……若本宮不曾認錯,應是狀元紅。”
“不錯,正是狀元紅。”潁川公主笑道,“紅色的牡丹不少,太子妃能一眼認出是狀元紅,可見眼力匪淺。”
裴錦屏笑笑:“公主過譽了。”
紅色的牡丹是不少,可紅得這麼華麗鮮豔的,也只有狀元紅了。
其他紅色品種要麼是淺紅、粉紅,要麼是紅過頭了帶點墨或者紫色。
潁川公主這一手算是給裴錦屏挽回一點面子,但她又顧忌幫了裴錦屏,裴淺酒又記恨她。
於是她趕忙讓人搬上第四盆:“這次本宮就不拘於哪方了,讓競爭更激烈一點吧。誰看上這盆了?”.七
說着,她往裴淺酒那看了一眼。若是裴淺酒喜歡這盆,也認得出這盆,自然會開口。
這時,其他人還在斟酌。
裴淺酒順水推舟地起身:“我來吧,各位,承讓了。”
衆人點點頭,同時互相議論:“這盆有點難認啊,花色是藍紫,這個色的品種可不少。”
“我認爲是魏紫,你們覺得呢?”
“不好說,也可能是紫根。”
“紫根是名品,公主豈會輕易拿出?”
在他們低聲議論時,裴淺酒已經觀察好了。
“花瓣藍紫,根部帶點粉色,花形如冠卻半開展,株行稍矮,應該是藍田玉。”裴淺酒道。
之前說魏紫的郎君恍然:“對啊,魏紫花形盛開,這盆卻是半開展,合該是藍田玉。”
潁川公主笑道:“齊王妃勿怪,魏紫同姚黃一樣都是四大名品,本宮就小小藏私了。這盆藍田玉就請齊王妃笑納吧。”
“多謝公主。”裴淺酒把花盆交給將死你抱下去。
之後她就看着別人表演不再出風頭了,畢竟也要給別人機會嘛。看了一會,裴淺酒忽然心中一動,遂不動聲色地招來將死你。
“怪哉,今日章南嘉怎麼不與裴錦屏一唱一和了?有古怪,你多盯着一些。”裴淺酒吩咐道。
將死你領命應是。
潁川公主很大方,一連送出了二十盆牡丹,才宣佈這個有獎競猜活動結束了。
“時近午時,咱們一邊宴飲一邊賞花吧。”潁川公主宣佈開宴。
宴會地點就選在正對花園的閣樓上,居高臨下正好能將花園景色盡收眼底。
女眷同潁川公主坐一側,郎君們則同駙馬坐一側。
潁川公主道:“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此時此景,豈能無詩文相佐?我這有一聯權當拋磚引玉了。嗯,上聯是天火焚焦骨。”
“這上聯乍一聞之平平無奇,可仔細琢磨之後,卻是另有乾坤啊。”
“是啊,不僅用了典,且焦骨還是一語雙關。”
潁川公主的上聯一出,衆人頓時議論紛紛起來。
四五六三人是挨着坐的,皇五子和皇六子都湊到皇四子身邊:“四哥,你有了麼?”
兩人搖搖頭:“還未想到,四哥你到底有沒有啊?”
皇四子悄悄道:“咱們不用急着說,先看看對面的小娘子們。”
“對對對,咱們是來相親的。”五六二人贊同道。
之前裴淺酒坑了裴錦屏,裴錦屏可一直記着呢,這時先下手爲強道:“齊王妃素以才情稱,想必已經有了下聯。”
一句話把現場的焦點都轉到了裴淺酒身上。
可裴淺酒畢竟不是裴錦屏,絲毫不慌亂:“按理說今日這樣的宴會,不該由我這已出閣的出風頭。可既然太子妃這麼問了,我若不應豈不顯得我怯場?公主的上聯是天火焚焦骨,用了武皇火燒牡丹而成焦骨牡丹的典故,我這下聯便對洛河蘊紫根。”
話音剛落,便迎來一片叫好之聲。
“妙啊,下聯同樣用了典,紫根亦是一詞兩意。”
“更絕的是,洛河對天火,前者蘊之,乃是生之道;後者焚之,乃是死之道。這一陰一陽豈不絕配?”
潁川公主也是心悅誠服:“齊王妃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
“公主謬讚了。”裴淺酒自謙道。
裴錦屏就難堪了,本想讓裴淺酒出個醜的,結果卻偷雞不成蝕把米,反倒成全了她的名聲!
晏思穎因爲蕭家的事對東宮始終心存芥蒂,此時話裏有話道:“說到底,還是得有真才實學才能不懼任何場面。”
裴錦屏又羞又惱:“你!”
晏思穎一臉無辜道:“我誇齊王妃呢,太子妃這也不允嗎?”
裴錦屏被懟得啞口無言,只能打碎牙齒往肚子裏咽:“你誇何人與我何干?只是莫指桑罵槐爲好。”
“嗯?”晏思穎一臉疑惑,“敢問何意?誰是桑誰是槐?”
裴錦屏:“……”
潁川公主打斷道:“誤會,都是誤會。今日只爲娛樂,絕無他意,來來來,咱們繼續。”
章元英衝裴雁來使個眼色,既然要討好裴錦屏,這不就是最好的時機?
裴雁來沒怎麼遲疑就開口道:“公主、駙馬,我有一聯也想討教齊王妃,獻醜了。”
潁川公主遲疑一瞬,隨即擡手:“請。”
“緋紫花開名二喬。”裴雁來指着樓下其中一片牡丹吟道。
只見那片牡丹都是同一朵花竟分爲一半紫、一半緋紅,還挺應時應景。
別人要對,也得現場指一物來對。
“既有實物,又一語雙關。”章元英附和道。
裴雁來對裴淺酒一拱手:“請王妃賜教。”
裴經看不過眼:“潁川公主府的牡丹宴,怎麼好似成了齊王府的擂臺宴了?”
裴雁來忙道:“堂兄誤會了,小弟只是欽佩齊王妃的才情,才忍不住求教一聯。”
裴淺酒淡淡道:“哥哥又不是不知二房素來仰慕我。只是也要看看場合,下不爲例了。”
裴雁來應道:“能得王妃一聯已知足了。”
“那我就再對一聯,之後便不再出聲了。”裴淺酒先發制人。
衆人更想知道的是她的下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