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他已經完全看不出憤怒,好似徹底沉寂下來了。
“之前確實是孤太冒進了。”晏同歸不忌諱自省,“如今雖被圈禁,卻也是個沉寂磨鍊的好時機。”
“殿下未曾消沉,反倒有破繭重生之勢,屬下佩服。”長孫迢道。
“如今後宮凋零,想必再過不久就會有大臣上表奏請選秀充盈後宮。”晏同歸轉而提道。
長孫迢會意:“屬下會留意,選出合適之人入宮。”
“交給先生去辦,孤放心。”晏同歸信任道。
長孫迢從容退下,去執行晏同歸的吩咐。
這事長孫迢沒有隱瞞,設法傳給了裴淺酒知曉。
裴淺酒得知後,嗤笑一聲:“還是老手段。”
蕭氏不行了,便自己安插一個可以掌控的妃子,可不就是換湯不換藥麼?
皇帝其實並沒有對蕭氏處罰過重,只是借晏同歸逼宮的名義把她打入了冷宮。畢竟皇帝中美人笑的事,知道內情的人不多。
而知道內情的人,也都清楚蕭氏是徹底完了。
裴淺酒和晏君知並沒有去阻止晏同歸的行動,只是暗中注意着最終人選。
晏同歸預料中的選秀沒有開場,宮中先傳出了蕭氏懸樑自盡的消息。
“什麼?”晏同歸憤怒地拍案而起,緊接着眼前一黑,身形晃了晃。
“殿下,您沒事吧?”裴錦屏一驚,連忙攙住他。
晏同歸顫抖着坐下,突然揮袖一掃,將桌上的東西全都打落在地。
“皇上,終究是好狠的心啊!”晏同歸咬牙切齒道。
裴錦屏跪在他腿邊哭道:“如今母妃被害,殿下您要振作起來啊。不然我們的大仇誰來報?”
晏同歸扶起她:“你不要怕,孤沒那麼容易被打倒。你安心做好太子妃該做的事,其他的交給孤。”
“妾身明白了。”裴錦屏安心道。
晏同歸面色漸沉,心中更加堅定了在後宮安人取得皇帝寵信的決定。
長孫迢的動作很快,選中了一個從六品的小官——戶部員外郎家的女兒甄蘊。
晏同歸問道:“此女有何長處?”
“殿下別看這戶部員外郎只是個小官,後宅卻熱鬧得很。而甄蘊雖是嫡女,卻爲其父所不喜。加上嫡母早逝,自幼受繼母欺凌。可她卻並未泯然衆人,反而一步步鬥垮了繼母與一衆兄弟姐妹。”長孫迢回覆道。
“如此說來,的確是個值得拉攏的女子。”晏同歸滿意道,“孤喜歡跟聰明人合作,只希望她不會自作聰明。”
“屬下會盯着的。”長孫迢道。
他選中的人選自然也透露給了裴淺酒。
晏君知的人很快就把這個叫甄蘊的女子查了個底朝天,將其生平所有經歷呈交到了晏君知和裴淺酒跟前。
“也是個有手段的。”裴淺酒點評道,心說甄蘊甚至比前世的她要聰明勇敢。
“後宅之爭罷了。”晏君知不以爲然。
裴淺酒眼神閃了閃:“你這是瞧不起後宅女人?”
裴淺酒一頓,隨即意味深長地看着他:“你倒是比以前更可愛了點。”
晏君知:“???”
裴淺酒沒給他解釋,但是臉上始終掛着淡淡笑意。
失憶後的晏君知倒是不止一次“直言不諱”地誇她,反倒是以前的他死鴨子嘴硬,鮮少有正面誇她的。
晏君知還待再問,裴淺酒卻轉身去逗兒子了。
有這倆活寶在,哪怕天天在家不出門日子也過得十分有趣。
晏君知沉默片刻,放棄再問,走上前一起陪兒子玩。
裴淺酒看着這一幕,心中倒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彷彿可以一直這樣無憂無慮下去。
“倒是奢望了。”裴淺酒回神,輕輕一笑,心道,“能有這一時的歡愉,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不可貪心啊!”
在雲鴻和重城的笑聲中,一名丫鬟急忙忙過來,卻不敢進門,只敲了敲門便在外面焦急等着。
裴淺酒回頭:“是蕙草麼?進來吧。”
丫鬟進來:“小的見過殿下、王妃。”
“你這麼着急是出了什麼事了?”裴淺酒問道。.七
“回王妃,蕙草姐姐不知道爲什麼,紅着眼跑回了屋。臉上好像也有紅印子。”丫鬟稟報道。
裴淺酒臉色當即一變,沉聲道:“你看清楚了?”
“嗯,小的看得真真切切的。”丫鬟道。
裴淺酒道:“你看着點雲鴻和重城,我去看看。”
晏君知抓着兒子的手揮了揮:“跟阿孃說待會見。”
“阿孃,見,見!”
裴淺酒哭笑不得,不過也學着他們的動作揮了揮手,這才轉身出去。
果然,蕙草正躲在屋裏哭呢。
“主,主子!”蕙草驚覺轉身,隨即又連忙轉過去,把臉藏起來。
裴淺酒走近她,把她轉過來正對自己,又伸手捏住她下巴強迫她擡頭。
“怎麼回事?”裴淺酒的聲音不僅冷,還帶有殺氣。
蕙草支支吾吾道:“沒,沒事,就是不小心撞的。”
裴淺酒氣笑了:“不小心撞的?撞誰巴掌上去了?”
蕙草啞口無言。
“你今日是同趙鐵劍兄妹出門了吧?”裴淺酒索性自己猜,“能讓你這麼閃爍其詞的,想必就是趙鐵劍動的手,對不對?”
蕙草眼神閃爍,不敢看她。
“都這樣了,你還要維護他麼?”裴淺酒聲音愈發陰沉,甚至有點氣蕙草不爭氣。
蕙草道:“是我的錯,不怪他。”
裴淺酒真是怒從心頭起,一股無名邪火就這麼燒了起來,那一瞬間她都想擡手打她一下。
“他打你,就是打我。”裴淺酒厲聲道,“我是怎麼跟你說的?無論如何,你都不能受委屈。你把我的話都當耳旁風了嗎?”
蕙草低頭不語。
“到底怎麼回事?”裴淺酒沉聲道。
蕙草遲疑了一會,才道:“我與阿玲發生了爭執,不知怎的就動手打了她,趙鐵劍也是情急之下才動的手,並不是有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