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老祖宗打開卷軸,臉上掛滿了淚水,枯乾的手指顫顫巍巍地撫摸上去。
裴雲雙目一縮,滿是震驚。因爲畫上的女子雖然年輕美貌,可她一眼就認出這是肅王府老太妃年輕時的模樣。
“老太妃分明還健在,怎麼這夏家老祖宗卻像是在懷念死人一樣?”裴雲心中震驚。
可是夏家老祖宗很謹慎,自始至終沒有說出任何話,看完了畫像就把它收了起來鎖進了箱子。
裴雲悄悄退開,又去夏家其他地方探查,可是一無所獲,只能先行離去。
她又去了肅王妃的孃家,更是沒有探出什麼有用的消息。
擔心被人察覺,裴雲沒敢在外面待很久,很快就潛回肅王府回到裴淺酒住處等她回來。
裴淺酒回來後,又跟着晏清越一起陪老太妃守歲,直到過了子時才脫身回住處。
“怎麼樣?”裴淺酒問道。
裴雲把她看到的說了。
“哦?”裴淺酒神色一動,“這倒是個怪事,或許畫像上的並不是老太妃?只是長得像?明日你出去打聽打聽老太妃有無姐妹。”
“好。”裴雲應道。
卻說北方的消息一波一波傳入肅王府,無不顯示西燕軍快堅持不住了。
肅王下定了決心,在正月初一這一天聚將點兵,前去支援晏君知。
裴淺酒心中一驚,擔心如果肅王真有問題,在戰場上放晏君知冷箭怎麼辦?
就在她擔心之時,裴雲回來了:“主子,查清楚了,老太妃並無姐妹。”
“這麼說夏家老祖宗手裏的畫像的確是老太妃?”裴淺酒眼神閃了閃,“來不及了,必須儘快查清這裏面的貓膩。”
裴雲道:“不如屬下直接去逼她說出實情?反正她也不知屬下是什麼人。”
裴淺酒心思飛轉:“老人家畢竟這麼大的歲數了,不可無禮。讓我想想,有什麼辦法能讓她主動說出來……”
來回踱了幾步,她突然道:“畫上女子的衣着樣貌你可還記得?”
“記得。”裴雲點點頭。
“走。”裴淺酒起身出門。
她是晏清越的貴客,她以出門遊玩之名出門,自然無人攔她。
而大過年的,晏清越也很忙,沒空管她。
裴淺酒故意在街上閒逛遊玩了一陣,街上喜慶熱鬧,也給了她甩開監視之人的機會。
監視之人擠過人羣,發現跟丟了目標,頓時懊惱不已。
裴淺酒找了個客棧化妝,裴雲把她按照畫像上女子打扮了一遍。只剩下容貌不像,裴淺酒也有辦法,弄了個面紗遮住。不仔細看,還真以爲是畫上女子走出來了。
“可惜屬下不會易容。”裴雲自責道。
“已經很好了,待天色暗下來就去見夏家老祖宗。”裴淺酒道。
到了日落之後,裴雲就帶着她潛入了夏家府邸。
裴雲悄無聲息地打暈丫鬟,然後點燃了一支蠟燭。
夏家老祖宗一驚:“什麼人?”
裴淺酒掀開簾子走入裏間,夏家老祖宗怔住了,兩行濁淚流了下來:“是阿蕪嗎?”
裴淺酒不回答,眼淚卻是說來就來。想當初她一哭,連晏君知都中了她的邪。
夏家老祖宗心痛道:“阿蕪啊,你是來找娘申冤訴苦了嗎?娘對不起你啊,沒辦法幫你報仇。”
裴淺酒沒有再刺激老人家,乾脆地揭開面紗,裴雲也走了近來照亮了她的面容。
夏家老祖宗神色一變,再無悲痛之色,厲色道:“你們是什麼人?”
裴淺酒道:“我是齊王妃,我能幫你。但是你要告訴我所有實情。”
夏家老祖宗人是老了,可還沒糊塗:“胡說!齊王妃怎麼可能會在平涼城?你們休想對夏家不利,我這把老骨頭的命你們想要就拿去吧。”
裴淺酒直接出示了齊王妃的印信:“你同肅王府是姻親,應當認得王妃印信。”
夏家老祖宗一驚,還真是齊王妃。
“老身見過齊王妃。”夏家老祖宗忙起身行禮。
裴淺酒扶她坐下:“我明日就要離開平涼城,你也知道齊王殿下在與西燕作戰,形勢危急,我不能待很久。你想我幫你,就將實情都告訴我。”
夏家老祖宗沉默了一會,嘆道:“這個祕密老身藏了快三十年了,她以爲做的天衣無縫,可老身自己的女兒老身能不認得嗎?如今的肅王府太妃不是老身的女兒,而是歹人頂替的。老身的親生女兒阿蕪……至今屍骨無存啊!老身找了三十年了,她當了三十年的孤魂野鬼啊。”
裴淺酒問道:“你可知是什麼人?”
“老身發現阿蕪被害後,同時也察覺到夏家到處是她們的眼線,不敢輕舉妄動,只能暗中一點一點地查。這麼多年下來,肅王府也有不少老身的眼線。”夏家老祖宗冷笑道,“大概是老肅王死後,她漸漸放鬆了警惕,讓肅王妃撞見了辛密。她萬萬想不到,在她滅口肅王妃時,也讓老身的人抓住了機會。”
裴淺酒無奈,這老太太怎麼還有賣關子的愛好?
“你不妨直說。”裴淺酒道。
“她是前朝欲孽!”夏家老祖宗語不驚人死不休。
裴淺酒也被這個消息震驚了:“前朝欲孽?那你爲何不設法傳信給朝廷?”
夏家老祖宗道:“一來夏家到處是她的眼線,老身輕舉妄動萬一牽連夏家怎麼辦?二來老身不確定肅王是阿蕪所生,還是那個毒婦所生,若是阿蕪所生卻因爲老身的舉動被那毒婦所害,老身追悔莫及!”
裴淺酒道:“依我看,肅王極有可能是她所生,而非你女兒。”
“爲何?”夏家老祖宗慌道。
“如果肅王不是她所生,她做着一切意義何在?”裴淺酒反問道,“難不成是專門到肅王府養老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