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是晏同歸的人。
晏同歸沉聲道:“衆卿以爲派何人領兵合適?”
崔天行出列道:“楚國公與蠻族交戰多年,對戰經驗豐富,依臣之見,派楚國公合適。”
晏同歸能答應纔有鬼了,他好不容易把晏君知的人給壓下去了,哪有再讓他們冒頭的道理?
兵權給了裴世奇,晏同歸深怕他回頭就擁兵自重來逼他下臺了。
同理,他也不可能把兵權給楚王。晏同歸連韓戟這個只忠於皇帝的都不放心,一登基就把他的羽林衛大將軍之職給擼了。何況是明目張膽投靠晏君知的楚王呢?
於是就出現了眼下的情形,明明朝中大將不少,可能用的卻少。
崔天行如何不知他的心結?見他沉着臉色不出聲,心中無奈一嘆,退回原位。
再堅持也沒意義,晏同歸不可能聽他的。
這時右相得意地看他一眼,繼續上奏:“皇上,臣有個人選。”
“說。”晏同歸示意道。
右相道:“定遠侯。”
定遠侯之前因爲犯錯被皇帝貶爲了定遠伯,期間也一直沒什麼拿得出手的功績。但是他好歹也是跟了晏同歸這麼久的,因此晏同歸也給他恢復原爵了。
晏同歸聞言,開口道:“章侯爺,你怎麼說?”
章侯爺忙出列:“臣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但是晏同歸真不放心他,思來想去,又點名道:“蘭將軍。”
蘭大將軍忙出列:“臣在。”
晏同歸道:“擢定遠侯爲徵北大元帥,右翊衛大將軍爲副帥,三日之後領兵二十萬北上禦敵。”
“臣遵旨。”兩人齊聲領旨。
晏同歸私下裏又把長孫迢給他們,叮囑道:“長孫先生之計,你二人務必要聽。”
章侯爺和蘭大將軍都深知長孫迢是什麼人,因此都沒有任何異議。
晏同歸極其重視道:“此戰許勝不許敗,勝了高官厚祿朕都可許你們,可若是敗了,你們也就別回來了。”
“臣以項上人頭擔保,絕不會敗!”章侯爺躊躇滿志,“皇上就等着臣等凱旋的好消息吧!”
“但願如此。”晏同歸當然不會因爲他一句保證就昏頭。
不過有長孫迢隨行,他也相信不會敗。
他們退下以後,晏同歸一個人坐在龍椅上,突然冷笑一聲:“你們都盼着朕打敗吧?朕偏偏就要打一場曠世之戰,將蠻族和東奚國徹底消滅。”
只要拿下了這場戰爭,就再也沒有人敢反對他了。
三日後,大軍開拔,前往北邊禦敵。而此時,蠻族和東奚國已經深入衛朝境內五百里了。
這樣的形勢可是大大不妙啊,京中都已經開始恐慌了。蠻族和東奚國要打到京城的流言甚囂塵上。
“這一場仗若是叫他勝了,對我們來說後果不堪設想。”裴淺酒心情複雜。
這場不管勝還是不勝,對他們來說都不是好消息。
勝了,形勢對他們大爲不利;不勝,遭殃的是軍隊和老百姓。
就算想扳倒晏同歸,他也不會拿國家安危、百姓性命開玩笑。
裴淺酒問道:“殿下有何籌謀?”
晏君知只說了兩個不相干的成語:“金蟬脫殼,黃雀在後。”
裴淺酒眼神閃了閃,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阿孃。”雲鴻和重城一左一右抱着她。
“沒事。”裴淺酒摸摸他倆,“有阿爹阿孃在呢,別怕。”
重城道:“阿孃,大伯真的會殺我們嗎?”
裴淺酒並沒有因爲他們小就瞞着,如實道:“不錯,阿爹和阿孃跟你們大伯是死仇,不是他殺了我們,就是我們殺了他。”
重城沒問爲什麼,只是更堅定地抱着裴淺酒不撒手。
晏君知拎起他倆:“你們該練功就練功去,最近沒送你們去弘文館,是不是野瘋了?”
雲鴻晃晃小腿:“纔沒有,我有好好帶着弟弟練功!”
重城也道:“嗯嗯,他說的對。”
晏君知拎着他們走了。
十日之後,前面傳回第一波捷報,大軍不僅擋住了蠻族和東奚國的進攻,還出奇兵滅了他們五千人,首戰告捷大吉大利。
這對京城的人來說無疑是一劑強心劑,先前因爲流言帶來的陰霾頓時被掃散不少。
他們相信以這個勢頭再發展下去,一定能徹底大敗敵軍。
果然,北征大軍一路高歌猛進,將蠻族和東奚國聯軍打退了三百里。
京中一片歡騰,彷彿最終的勝利就在眼前。
晏同歸也是龍顏大悅,先前沉重的心情放鬆了許多。這一放鬆就開始琢磨起怎麼弄死晏君知了。
之前沒把心思放在這上面,都想着怎麼退敵了。現在這樣一想,竟發現是個天賜良機啊。
現在衛朝大軍高歌猛進,按常理是不是得一直把蠻族和東奚國趕回老家去?可要是出了點岔子,那豈不就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這個妖是什麼,那可就大有文章可作了。
“有長孫先生坐鎮,還不是盡在掌握?”晏同歸越想越覺得可行,於是當即命人給長孫迢送去密信。
長孫迢雖然早就心中有數,可真正收到密信的時候還是沉默了一會。
這樣的皇帝就算能靠僞裝騙過一時,也不可能騙過一世,遲早是不得人心的。
他當着來人的面將密信給章侯爺和蘭大將軍看了,表現得一點私心也無。
“我等一定完成皇上的囑託。”章侯爺道,“如何行事還請長孫先生籌謀。”
長孫迢將密信焚燬,然後開始部署。
首先要找一個替罪羊,這個替罪羊自然必須是“晏君知的人”。
然後就是謀劃一場敗戰,把敗戰的原因歸咎到替罪羊的身上,如此就能牽扯出晏君知了。
這一頂通敵叛國的帽子扣下來,可比謀反罪名重多了。謀反還只是國家內部的事,他這是叛國啊。
晏同歸有一句話說的不錯,有長孫迢坐鎮,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事情進行得很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