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無疑是需要大量人手的,而這些人手又都沒有經驗,萬一弄巧成拙後果不堪設想。更有甚者,若是混入心存奸邪之人,更會擾亂新法。
謝圖南思來想去,突然聯想到了響應裴淺酒出國傳道受業號召的那羣文人。
“這些可都是能人志士啊。”謝圖南當即大喜,親自去了一趟鴻臚寺找到趙王。
趙王一聽他要那些文人的名單,不解道:“謝閣老不是在主持推行新法麼?怎麼突然摻和到這裏來了?”.七
謝圖南道:“如今距離他們赴任還早,下官想請他們幫個忙。”
“原來如此。”趙王點點頭,倒是沒爲難他,直接把名單給他了。
謝圖南一一找上門,請他們幫忙去各地宣傳新法,務必用最通俗的語言讓老百姓深刻了解新法的內容。只有這樣,才能在某些人陽奉陰違、巧立名目的時候及時揭穿他們。
否則老百姓什麼都不懂,那不還是當官的說了算麼?到時候那些官吏再設法剝削老百姓,老百姓也只能認栽,順便罵皇帝昏庸。
被謝圖南找到的文人幾乎沒有拒絕的,遠赴外國去教書他們都願意,何況是這點小事呢?反正現在離赴任還早得很,閒着也是閒着,倒不如再爲國家出出力。
而謝圖南則決定帶着一幫人手先在京外練練手,有了經驗了再隨後往全國推進。
當然有人暗戳戳地搞事,反對他。但謝圖南都引而不發,看着他們跳。
就在新法推行如火如荼之時,何任凡探親回來了。
他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謝圖南府上拜訪,順便把他帶來的中峽水獻給謝圖南。
謝圖南迎道:“辛苦何編修了。”
“舉手之勞而已,謝閣老言重了。”何任凡獻上水。
他以爲這就完了,結果謝圖南真較真,當場就讓人拿去燒開。
何任凡乾笑道:“謝閣老這就要用?”
“哈哈哈哈,我是一刻也等不及了,正好,你也一起嚐嚐中我這的茶葉。”謝圖南道。
何任凡應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這考驗顯然還沒完,他當然不能走。
不多時,水燒開了。
謝圖南取出茶葉,親自泡了兩杯茶。
何任凡在他對面面露期待之色。
結果卻不料謝圖南的臉色突然淡了下去,笑意全無。
何任凡緊張了:“謝,謝閣老,您這是?”
謝圖南放下水壺,發出輕輕的“砰”的一聲。卻又像是重重地敲擊在了何任凡的心頭。
“何編修,你這水不對啊。”謝圖南淡淡道。
何任凡有些冒汗:“何,何處不對?確實取的中峽水啊。”
“不對,你取的不是中峽水,而是下峽水。”謝圖南冷冷道。
何任凡心中咯噔一聲,震驚得無以復加:“您,您怎麼知道?”
他確實取的是下峽水,因爲回來的路上他突然詩興大發,光顧着作詩了,等到想起取水的事時已經過了中峽,然後返回去又太費事,就乾脆取了下峽的水。他想着,都是長江水,上峽、中峽和下峽的水還能有多大區別?
結果卻沒想到才一個照面,他就被謝圖南給揭穿了。
謝圖南道:“三峽之水,上峽水性太急,下峽水性太緩,中峽水急緩相當。故而上峽水烹茶味濃,下峽水烹茶味淡,只有中峽水烹茶方纔濃淡適宜。”
何任凡聽完,頓時面色慚愧,無地自容。
“下,下官告辭。”何任凡狼狽而逃。
謝圖南無奈地搖搖頭,對何任凡投機取巧的行爲印象差了很多。
這麼點事他都能投機取巧,變法這麼大、這麼難的事,他可能堅持到底麼?
謝圖南對此表示很懷疑。
不過他並沒有把何任凡的名字徹底從名單中劃去,只是派給他的任務肯定會簡單很多,而不會重用。
何任凡很快就接到了謝圖南對他的安排,負責去京城下轄的永年縣清丈土地。
何任凡其實很想要一個“欽差”的差事的,負責總理一方變法事宜。謝圖南爲了提高變法效率,將全國劃分了幾個區域,每個區域都將派一名欽差坐鎮,全面統轄變法的各項事務。
但他也知道自己先前投機取巧的行爲已經令謝圖南不喜,自然不敢好高騖遠,想着先將手中的差事辦好,重新取得謝圖南的信任。
這一日,謝圖南正在官署裏辦公,突然見何任凡鼻青臉腫地跑了回來。
“你這是怎麼了?”謝圖南驚訝道。
何任凡道:“那幫刁民太膽大包天了,竟然敢公然毆打朝廷命官!”
謝圖南聞言也怒了:“真是放肆!你帶我去看看。”
誰料那幫“刁民”見到閣老來了,依然兇悍得很,威脅謝圖南要是再碰他們的土地,連他也打。
謝圖南眉頭緊皺:“你們區區小民,家中也有逾制土地?”
衆人被他問得一愣,有些心虛。
但很快,領頭的就道:“你家纔有逾制的土地!我們都是小老百姓,怎麼可能逾制?倒是你這個大官,哼哼!”
謝圖南頓時察覺出裏面有蹊蹺,在推行新法之前,他已經請人到處去宣傳了新法內容,老百姓理當擁護纔對。
“走。”謝圖南決定先行撤離。
何任凡不解:“謝閣老,此事就這麼算了?”
“誰說就這麼算了?”謝圖南冷笑一聲。
這件事卻沒有完,反而不斷髮酵,鬧事的“刁民”越來越多,甚至有到京城來“伸冤”的。連謝圖南家的大門都被扔了臭雞蛋。
如此又過了幾天,正逢朝會,謝圖南當堂發難,向晏君知告了御狀。
晏君知早就等着他這一手了:“你且細說。”
“是。”謝圖南拱手一拜,“臣要告鄭國公司馬明、內閣輔臣溫君實溫大人蓄意阻礙新法。”
“這這這……”司馬明惶恐出列,“皇上,老臣一向安分守己,謝閣老此言屬實荒謬。”
溫君實也大聲道:“皇上,臣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