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名進京的可是各地的士紳,加起來都有上萬了。
還有更多沒進京的呢,要是晏君知敢開殺戒,那些人肯定會反彈得更加激烈。
將死你無法,只能返回宮中稟報晏君知。
晏君知聽了不怒反笑:“真是鐵骨錚錚啊!”
“皇上,這麼多人跪在宮外也不是個事啊。”將死你道。
晏君知冷哼道:“讓他們跪,朕坐着還耗不過一羣跪着的人?告訴謝圖南,繼續不遺餘力地推行新法。”
“是。”將死你應下。
裴淺酒起身道:“本宮去勸勸他們。”
“你費這個勁做什麼?”晏君知不贊同道。
“這可不是白費勁,又累不着人,皇上不必擔心。”裴淺酒笑道。
晏君知由她去了。
裴淺酒來到宮外,看着一個個上身筆直地跪着的衆人,勸道:“君無戲言,各位還是起來吧。”
衆人卻會錯意了,以爲裴淺酒出來勸他們,實則是晏君知也想妥協,只是拉不下臉,才藉此找個臺階。
“娘娘不用勸了,只要皇上答應收回成命,我等立即返回。”
裴淺酒道:“你們是要做千古奸佞不成?”
“娘娘何出此言?”衆人一驚。
“納糧繳稅便是爲國盡忠,你們卻如此牴觸,可見心中毫無忠義二字,只有個人私利。”裴淺酒淡淡道,“對於不忠不義之徒,你們覺得皇上會如何處置?本宮讓你們起來是爲你們好,你們可千萬不要不識好歹啊。”
“娘娘你這是詭辯!難道我們這麼多年爲國效忠連半點苦勞都算不上嗎?還要把我們抽筋扒皮纔行?”一名中年人不忿道。
“若有在朝廷當差的,朝廷都有俸祿在冊,敢問你們是沒領到麼?”裴淺酒輕描淡寫地反問,“若無人在朝廷當差,家中又不事生產,敢問你們是盡的什麼忠?秋收萬顆子,農夫猶餓死,是朝廷收的賦稅太重了麼?一定要本宮扯開那層遮羞布麼?”
從事生產的從來都是勞苦大衆,可繳稅的主力也是他們。正所謂“遍身綺羅者,不是養蠶人”,這些士紳不魚肉百姓就算不錯了。
士紳們面色難看。
裴淺酒這話完全是背離了她的階級立場!
明明他們纔是一個階層的,裴淺酒卻總是爲那些貧民說話,真是不可理喻。
以往士紳官吏們同皇家是有默契的,他們的存在就是爲了剝削底層百姓的,可是到了晏君知和裴淺酒這,這層默契消失了!
這讓他們能不慌嗎?
“朝廷的稅並不重,窮苦百姓尚且繳得起,你們這一個個家貲萬貫的會繳不起?”裴淺酒繼續道,“你們口口聲聲皇上要將你們抽筋扒皮,說輕了是誇大其詞,說重了就是誹謗君上,該殺。”
衆人心中一突:“你,你……”
他們險些忘了,這位也不是什麼善茬啊。
“本宮該說的都說了,也算是仁至義盡。你們要是分得清好賴,就趕緊起來回去。”裴淺酒沉聲道。
裴淺酒懶得再搭理他們,不過倒是對着圍觀的百姓解釋了一句:“攤丁入畝,有多少田繳多少稅,而不必按人丁。只要養得起,想怎麼生怎麼生。”
這對百姓們的誘惑力可就太大了,誰不喜歡多子多福啊?要不是養不起,且多生一個就要多繳納一份人頭稅,他們早就放開了生了。
裴淺酒的這句話經過百姓們的傳播,很快就從京城延伸出去,傳遍各地了。
變法派推行新法更加如火如荼,這讓舊勢力愈發坐不住。
跪在宮門外的已經昏倒一大批了,但還有人在堅持。
他們心中悲涼無比,也都清楚想通過這種方式對晏君知施壓是不可能的了。他們耗不過。
只能鋌而走險了。
狗急跳牆的後果是很嚴重的,噩耗傳入京中把晏君知氣得夠嗆。
“丁兆麟死了?”晏君知怒不可遏,“好狗膽!”
竟敢如此明目張膽地謀害欽差,簡直是無法無天。
丁兆麟不僅是欽差,更是變法的中堅力量,還是晏君知朝第一個狀元。
他被人害了,可想而知晏君知有多憤怒。
“傳謝圖南。”晏君知當即下令,“等等,還是傳楚國公吧。”
他突然想到這羣人的目標絕不是丁兆麟,他們真正盯上的是謝圖南。如果把謝圖南派過去,一旦也被人鑽了空子,那後果不堪設想。
裴世奇很快前來:“臣見過皇上、娘娘。”
“丁兆麟被人害了,朕命你前去徹查此案。”晏君知直截了當道。
“臣遵旨,臣這就動身。”裴世奇雷厲風行。
裴淺酒道:“阿爹,此事恐有江湖高手參與,你萬事小心。”
“娘娘放心。”裴世奇應道。
千軍萬馬中他都不知闖了多少次了,還怕區區江湖宵小?
晏君知轉身取了一柄寶劍給他:“持此劍如朕親臨,可先斬後奏。凡涉案之人,格殺勿論。”
“是。”裴世奇鄭重接過寶劍。
“如今宮門外還有多少人跪着?”裴淺酒問了一句。
將死你忙道:“回娘娘,只剩寥寥了,多數人都體力不支昏迷過去,被下人擡走了。”
“嗯。”裴淺酒微微頷首,“阿爹,你出行時從他們面前過吧。”
裴世奇會意:“好。”
他當然不是輕裝簡從就出京的,而是率大軍前去查案。
看着列隊森嚴、殺氣凜然的大軍從面前經過,跪在宮門外的士紳心中一沉。
沒過多久,將死你就出來道:“皇后娘娘有請。”
“娘娘不是該說的都說了麼?就不必再私下囑咐了吧?”衆人不肯去。
“娘娘說了,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往後你們就是想見她也不見了。”將死你幽幽道。
衆人面面相覷,都聽出了這句話的威脅之意。
加上之前裴世奇率軍從他們面前過去,不難明白其中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