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律師，我的要求差不多就是這樣，涉及到具體條款的表述和風險評估規避，我就全權委託你去處理了。”
將自己的意向表達清楚後，被複健器械吸乾了體力的蘇辭，竭力吊出的最後一絲精力瞬間一瀉千里，垮起一張小批臉，脖子都支不動了。
“小慕總，你……你還好嗎？”
蘇辭連擡一擡眼皮的力氣都不願意浪費，虛弱得魂都不在了，“啊，不太好，累死了。”
趙律師擦了擦額上不知何時泌出的細汗，一副彷彿受到巨大沖擊後信仰搖搖欲墜的樣子，“這個，要、要保重身體啊，慕氏還指望你的。”
“嗯，謝謝關心。”
餘光瞥見站在旁邊的羅管家，同樣表現出了難以表述的震驚，瞳孔地震伴隨交織着一股憤怒情緒，趙律師的頭低得更厲害了，幾乎要埋進了膝蓋裏。
“你們這是怎麼了？趙律師，我剛纔說的，你都記住了嗎？”蘇辭開口問道。
“記，記住了，小慕總放心，我會辦妥的。”趙律師磕磕巴巴的回答。
他的律所和慕家合作多年，曾經也跟隨小慕總出入各種商談場合，免不了有應酬，沒少見識過對方在紅粉佳人的簇擁下，遊刃有餘的肆意模樣。
可再看現在的慕家大少爺——面帶紅暈（復健太消耗體力累的）、眼帶春水（被複健器械弄疼後流了不少生理性眼淚哭的），嗓音沙啞（復健太辛苦一個勁乾嚎的），一副劇烈的運動過後慵懶無力的模樣（確實是很劇烈的康復運動）……
再加上剛纔陪着大少爺一起出現的那個男人，千星傳媒顧總——小慕總的法定伴侶。
談話過程中，他始終安靜地坐在一旁，對慕氏如何收購酒廠的內幕沒有表現出絲毫關注，反而專心致志地揉捏着小慕總的胳膊和大腿，時不時地，還會眉目含情地望着對方，笑容裏透着十成魅惑的滿足。
被各種揉、捏、磨、蹭的蘇辭，雖然注意力一直在收購事項上，卻分外縱容顧衍澤的放肆舉動，偶爾對視的眼神更是能拉絲。
這兩人的關係和方纔他們做過什麼，不論是“明眼人”趙律師還是“見證者”羅管家，懂的都懂。
趙律師忍不住偷偷觀察起顧衍澤。
都說最近名聲漸顯的顧總是一位高冷冰山，雖然年輕但是做事異常地沉穩，沒想到在家裏竟然是這麼一副黏人的狐狸精模樣。
更沒想到，這狐狸精的道行如此深厚，不光是掰彎了小慕總，還能讓他甘願爲愛當0！
要知道，即便小慕總如今身體不便，可只要他點個頭，有的是人願意給他當抱枕用。
所以，是真愛？
聯想到兩人相識的始末，想象一下，在生死存亡之際遇上了命中註定的那個人，然後峯迴路轉，柳暗花明，從此舉案齊眉、恩愛兩不疑……
有被感動到，趙律師無聲地打了個飽嗝。
蘇辭不知道自己當前的樣子會讓人如何臆想，他累的連腦子都懶得轉。
而驚喜於蘇辭真的可以堅持做完40分鐘復健，正嚴格依照醫囑及時利用按摩幫助肌肉舒緩，併爲了鼓勵蘇辭繼續復健的療程，多次通過眼神給予充分肯定的顧衍澤，在渾不知情的時候，再一次喜提“狐狸精”罵名。
蘇辭睏意上頭，昏昏欲睡：“顧衍澤，你送一下趙律師，千星傳媒的法務也是他的律所在負責，以後有什麼合約問題都可以找趙律師幫你處理。”
“好，我去送，順便去一趟公司。”顧衍澤看了一眼時間，“下午還有兩個會，晚飯來不及回來吃了。你別等我，到點就先睡。”
第一次復健過後，顧衍澤發現蘇辭四肢雖然還沒有知覺，但後背出現了些許微弱的神經反饋。
欣喜之餘，他提出要去諮詢醫生，問一下復健能不能一天少量多次。
這對蘇辭來說就是赤裸裸的謀殺！
生產隊的驢也不能這麼用，他還是又病又殘的弱勢羣體。
“看情況。”
顧衍澤決定近期再安排一次體檢，看醫生怎麼說。
豎長了耳朵時刻關注着會客廳情況的羅管家，氣得失手打碎了一隻咖啡杯，剛起身準備告辭的趙律師跟着腳一軟，差點摔進沙發裏。
趙律師尷尬地揉着膝蓋，內心世界的秩序天塌地陷。
顧總和小慕總這兩人是真能處，有騷話他們是真的會說。
可是……救命，誰給他一雙沒有聽過這些虎狼之詞的耳朵！
趙律師揉了一把臉，將通紅的血色揉得亂七八糟。
求求了，不要隨便挑戰律師的職業道德。
雖然行業內大家都懂，不可以說的不會說，但你們也不能這麼不把我當外人……
等等，這好像不是什麼商業機密，只是一個樸實無華的八卦。
所以，是可以說的嗎？
呃……怎麼不可以呢。
趙律師跟着顧衍澤走出慕家大門，陽光照到眼前，剎那間打開了他的格局。
小慕總和顧總感情好，對於慕氏和千星傳媒的發展是絕對有利的。
搞不好，他們是故意讓自己這個外人看到，爲的就是借他的人脈，粉碎之前外界對顧總一些負面評論。
顧衍澤將人送到門口：“趙律師，今天大少爺說的……”
“顧總，你放心，我會辦好的。”趙律師目光堅定，鄭重點頭，“絕對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顧衍澤：“呃，那就……謝謝了。”
——
顧衍澤離開沒多久，出門採購新衣服的赫蘭大包小包地回來了。
“大少爺，我今天出門遇到個人，他託我轉交給你一件東西。”
她將幾十個購物袋往沙發上一扔，“咦，大少爺，你怎麼休息了這麼久，還這麼沒精打采的？”
蘇辭剛要痛批顧衍澤的暴行，又被赫蘭打斷。
“大少爺，你還記不記得，上次在醫院，你讓我幫了一個陌生男人？”
赫蘭一提，蘇辭想到了那個蹲在醫院門口的人影，“就是那個孩子得了白血病，好不容易撐着等到了造血幹細胞，結果做手術的錢路上被人偷走的那個？”
“對，就是他。大少爺借給他手術費，他女兒的手術很成功。他一直想要當面感謝，但是不知道救命恩人是誰。”
蘇辭聽到手術順利，嘴角彎了彎，“結個善緣，是好事。”
“不久前，這人在網上看到了錢嬌韻讓人放的照片，認出你了。別墅區外人進不來，他就一直等在外面，今天運氣好，碰見我了。”
赫蘭興沖沖地從包裏掏出來一本破破爛爛的發黃小冊子，興奮道，“他告訴我，自己家裏祖上是中醫，專治四肢不健。作爲報答，他把祖傳下來的這個冊子給我了，裏面記錄的方法可以刺激修復壞死的神經系統。”
“大少爺，你好人有好報，說不定這個東西，能幫你重新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