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手託着下巴饒有趣味地看着梁晚吟,他嘴角似笑非笑,讓人看不出喜怒。

    跟着梁晚吟一同前來的趙巍指着對方的鼻子怒吼道“你是誰,嶽重飛人呢?”

    話音剛落,蠻夷身邊幾個小嘍嘍作勢就要衝上前來,嘴裏直嚷嚷,怎可對二寨主不敬,說什麼都要給出言不遜的趙巍一個教訓。

    好在下一秒男人出聲阻止,這才避免一場衝突。

    面對趙巍的質問,男人並沒有惱怒,臉上的笑意反而更盛了,不緊不慢地開口:“嶽老弟有要事在身,特地囑咐我來招待你們。”

    語氣平靜如水,若讓不知情者聽了,還以爲是什麼尋常百姓的客套話。

    梁晚吟沒有多說什麼,直接將裝有寶石的包袱放到桌上,粗着嗓子讓對方驗完貨後趕緊放人。

    男人接過小嘍嘍雙手遞上的包,扯開後漫不經心地往裏頭看了一眼便收回自己的目光。

    那毫不在意的樣子彷彿裏面裝的不是什麼珍貴的寶石,而是路邊的石頭,態度與那守門的山匪截然相反。

    梁晚吟不知爲何總覺得對方看自己的眼神有種說不出的怪異,像是在端詳一件貨物。

    這讓她感到莫名不安,她把手縮回袖子,偷偷往裏摸去,在碰到兩顆小圓球后心下安定不少,那是蘇夢瑄交給她的東西,用於防身,其功效跟煙霧彈很像,還帶有一定的麻痹作用。

    臨行前又一股腦地塞給她很多毒藥以備不時之需,梁晚吟此刻宛如一個移動的化學武器庫。

    “寶石很漂亮,替我謝過你們村長的慷慨相送。”男人拿出其中一顆寶石放在手裏把玩,嘴上說着好看,但眼裏卻沒有半分喜歡的溫度。

    “既然你已經驗過貨是真的,那還不趕緊放人!”急性子的趙巍被對方溫溫吞吞的態度惹惱了,讓男人快把廖明他們交出來。

    “這位小兄弟稍安勿躁,人很快就帶到,嶽弟這人就是做事太過毛燥,手法粗魯了些,本想着好久不見,明明是想着請村裏人來寨裏做客,我自罰一杯,替他向各位賠個不是。”

    男人說完將面前的美酒一飲而盡,下一秒眼神示意身邊的手下斟酒遞給梁晚吟他們。

    聽到這話,幾人不禁對對方的厚臉皮感到無語,明明是綁架偏偏美化成請人做客。

    梁晚吟看了一眼杯子裏的不明液體,出於謹慎沒喝直接放到桌上,然後拱了拱手略帶歉意地說道。

    “二寨主的好意在下心領了,只是我有一毛病,一喝酒這身上就會起疹子泛紅。大夫說我不宜飲酒,不然就會有性命之憂,還望您多多見諒。”梁晚吟說謊時臉不紅心不跳,神色淡然如常,沒有半點心虛的意味。

    男人聞言倒也不惱,換上平易近人的笑臉,說了一句無事,轉而從懷裏掏出一個做工精美的盒子遞到梁晚吟跟前。

    “既然小哥不喝這酒,那就收下這份禮吧,替我轉交給你們村長,算是賠罪。”

    梁晚吟猶豫片刻,小心翼翼地接過盒子,剛想把它直接放進包裏,誰知盒身忽地冒出一根尖刺。

    她臉色一變,趕忙脫手就想丟掉,但她的手指還是猝不及防地被劃了一道血痕。

    感受到從指尖傳來的痛楚,梁晚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袖中圓球丟到地上,圓球砰的一聲炸開,煙霧四散開來,帳篷內頃刻間陷入重重煙霧。

    梁晚吟藉着這個機會服下一顆丹藥,然後抽出匕首,一把抓住面前的男人,將刀抵在對方脖頸處。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沒有一絲拖沓,在場的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就因爲迷藥的作用紛紛倒在地上。

    面對死亡威脅,男人沒有顯露半點慌亂,笑着說道。

    “小兄弟這是何意啊,我不就送了個禮,怎還惹得你痛下殺手。”

    梁晚吟聞言冷笑三聲,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對方溫柔面具下隱藏的陰險。

    “二寨主裝傻充愣的能力真是一流,在下佩服至極,你哪是送禮啊,是想送我去見閻王吧,那盒子可藏着毒呢。”

    就在剛纔被劃到的那一刻,梁晚吟清楚地感受到體內突然發生的異樣,丹田處升起一股火焰般的滾燙,整個腦袋陷入陣陣暈眩,渾身上下是從未有過的痠軟。

    雖然及時吞了丹藥,但毒只是稍微減輕,並未完全清除,而且隨着時間推移,梁晚吟的意識開始逐漸模糊,她緊咬嘴脣,讓自己保持清醒,要是現在倒下就全完了。

    男人見東窗事發,嘴角微微勾起,眼底浮現出熾熱的慾望,勾人的眼神毫不掩飾地在梁晚吟的臉上游走。

    “美人,你比我想象得還要有趣許多,這讓我越發想要得到你了呢。”

    聽到這露骨的情話,梁晚吟不敢置信地睜大雙眼,心中默默猜測難道是自己女扮男裝的事情暴露了嘛。

    但緊接着男人語出更加驚人。

    “美人啊,與其待在那破村子,終日與泥巴石子做伴,還不如來做我的男寵,等有朝一日我重整旗鼓,奪回江山就封你做妃子,共享榮華富貴不好嗎?”

    梁晚吟聞言甚是無語,她雖早已猜到男人的身份並不一般,但誰能想到倒黴催得居然被她碰上個斷袖!

    隨着身體變得越發奇怪,梁晚吟反應過來那尖刺上的恐怕不是什麼毒藥,而是催情的玩意,心下當即暗暗咒罵男人的無恥。

    她強忍不適,寒聲將匕首又往裏送了送,直接將男人脖頸劃出一道血痕。

    “我沒時間跟你繞彎子,雖然不知道爲何迷藥對你無用,但我的刀足以在瞬息間取你性命,勸二寨主識相些趕緊說出抓來的人關在哪裏,不然那些個榮華富貴你就等着下地府再去花吧!”

    男人被刀劃傷悶哼一聲,然後笑着說出廖明等人的藏身地,說完還不忘言語調戲一番梁晚吟,絲毫不懼威脅。

    帳篷暗處,一個身材瘦小的盜匪將事態發展盡收眼底,隨後貓着身子悄聲離開,潛入夜色之中。

    另一邊雜亂的柴房內,梁晚風用破碗片將捆在手上的繩子割開,緊接着又幫廖明他們解了束縛,三人圍坐在一起共同商量着逃出去的對策。

    “晚風兄弟,你雖武藝高強,但山寨人多勢衆,恐怕是雙拳難敵四手啊。”廖明面露擔憂,隨即突然揮拳猛錘牆面,頗爲懊惱地說道“這事說到底都怪我和德源,是我們拖累了你,不然你也不會被抓來這。”

    “廖大哥,哪裏的話,我豈是那種丟下朋友獨自偷生的人,我還未感謝你們救我阿姐性命呢。”梁晚風站起身來鄭重地向兩人鞠躬道謝。

    廖明他們見此趕忙連連擺手說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過了一會,三人又把話題轉回逃跑的對策上,幾番商量過後達成共識,將繩子重新綁回手上,佯裝無法掙脫的樣子。

    良久,柴房門被大力推開,嶽重飛領着一衆小弟踏入房內,他看着廖明等人眼裏的憤怒,感到莫名的愉悅,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哎呦,三位這眼神可真是嚇人,像是要把嶽某生吞活剝了。”

    “嶽重飛,少給我裝,你到底想幹什麼!”廖明輕啐一聲,臉上滿是鄙夷之色。

    “我最近手頭有點緊,想借三位換點寶石用用。”

    廖明旁邊的孫德源聽到後忍不住出聲嘲諷“呵,嶽重飛你可真是賊心不死啊,還在肖想那寶石礦,看來是苦頭還沒喫夠。”

    嶽重飛想起之前在止戈村落敗的場景,臉上浮現一層陰霾,惡狠狠地回道“要不是有那毒婆娘,我早就把你們拿下了,不就是用毒,我也可以!”說完命令身後的盜匪將東西拿來。

    盜匪哆哆嗦嗦地從懷裏掏出一個墨色小瓶,雙手呈上去,生怕有半點閃失。

    嶽重飛拿起瓶子在三人眼前晃了晃,隨即自顧自地開始介紹瓶裏的東西。

    “血傀蠱,服下三個時辰後人便會陷入癲狂,喪失理智,變成一個嗜血的怪物,普通人不小心被其咬上一口,不出三秒也會被染上此毒。”

    話畢,嶽重飛突然蹲下身來,對着廖明他們露出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

    “你說要是我把這東西讓你們服下,再假意放人,等你們回到止戈村毒性發作,你猜後面會發生什麼?”

    廖明他們聞言瞬間紅了眼,破口大罵。

    “嶽重飛,你不是人,這等喪盡天良的事你居然都做的出來!想讓我等替你做壞,你休想,我們就算自我了斷也不會讓你的陰謀得逞!”

    “那可由不得你們。”嶽重飛無視他們的憤怒,擺了擺手示意手下將幾人擒住,自己好喂毒。

    就在這時,柴房內忽地響起一陣不合時宜的大笑聲。

    這一笑直接把在場的衆人給整不會了,紛紛停下來朝笑聲源頭看去。

    嶽重飛眉頭微蹙,冷聲問道。

    “臭小子,你笑什麼?”

    梁晚風扯了扯嘴角,十分不屑地回了一句。

    “我笑某人自己命不久矣,居然還在妄想什麼寶石礦,怕是沒這個命花吧。”

    “你什麼意思,居然咒我死!”

    嶽重飛再傻也聽得出對方是在說自己,當即勃然大怒,揪起梁晚風的衣領就要打人泄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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