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城內發生的事情,吳解不清楚,也管不了。他這一夜都在戰鬥,抵擋着老君觀三人竭盡全力的瘋狂進攻。
他並非沒有想過要反擊,但他的感覺告訴他,現在還沒到反擊的時候。
反擊是要講究時機的,最佳時機自然是敵人力量耗盡攻勢削弱的時候,次一等也要抓住敵人氣勢下降的空隙,如果等不到這種機會的話,那就再等!等到爲止!
戰鬥就是這樣,很多時候彼此就是熬一口氣,誰熬不住誰就輸了。吳解僅僅記得的幾個古代戰例裏面,秦趙長平之戰就是熬不住那口氣全力猛攻以求決戰的趙軍輸了。
所以縱然心裏其實很着急,他也只能等,耐心地等下去。
相比吳解,老君觀的三人更着急。他們很清楚師門在長寧城佈置的那件事情有多麼重要,很想盡快乾掉吳解,然後趕去長寧城支援。
但無論他們怎麼攻擊,都沒有辦法突破吳解的防禦。
他的護身火圈能夠有效地抵擋五陰神風的攻擊,他精湛的武藝則讓三師兄和九師兄的偷襲屢屢無功而返。最麻煩的是那對由無窮火力凝鍊而成的長刀,它們不僅模樣兇狠,威力也很強大。
邪修們只消捱上一刀便會將護身真氣幾乎砍碎,就連按說在陰風黑氣裏面應該是不死之身的厲鬼兇魂們被長刀砍斷身體之後,恢復的速度都會越來越慢越來越慢,到最後甚至出現被砍斷之後無法恢復的情況。
這種情況以前從未發生過,也完全超出了大師兄等人的理解。在他們看來,厲鬼兇魂都是陰氣和怨氣凝結而成的,既然陰氣和怨氣都還充足,沒理由它們不能復活。
按照他們的修道知識,這些傢伙除非被真火直接燒沒了,否則哪怕只剩下一星半點,也可以利用五陰神風裏面充足的陰氣和怨氣快速復活,怎麼都不該出現復活越來越慢,最終無法復活的情況。
這卻是他們見識不足的緣故——吳解的神火之中含着神威,雖然分量很少,但神威乃是暗合天地至理的力量,一旦它沿着傷口進入了厲鬼兇魂們的身體,便對構成它們的“法則”造成了破壞。這種破壞是根本性的,吸收再多的陰氣和怨氣都無法恢復。
受到這種破壞之後,厲鬼兇魂們只能用沒有被破壞的部分來填補被破壞的部分,而當這種破壞積累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它們再也抽不出足夠的完好部分填補,便終於土崩瓦解。
這還是吳解的道行有點低,神火的威力有點弱,如果他能夠將道行再提升上去,把神火的威力再進一步加強,那麼一刀下去,這些兇魂厲鬼們當場就會被砍得四分五裂,甚至於都不用出刀,直接火勢一卷就能把他們燒得灰飛煙滅。
吳解並不知道,當年青羊觀前一位修成靈霄火部正法的太虛祖師便是以無上神火成名,他以此法縱橫天下,幾乎所向無敵。
只是太虛祖師的時間距離現在已經太過久遠,即使他壽盡轉世的時候,也已經是五千年前了。
人間修士如果不得飛昇,就算有天大的神通,最多也就活個一千三四百年,五千年已經超過了三代,就算是那些長壽的妖族也未必能活到這麼久。
當初選擇主修功法的時候,吳解靈機一動選擇了靈霄火部正法,既是他的機緣,也是這套功法的機緣。既爲他鋪平了通往無上大道之路,也爲這套神功帶來了重新威震天下的契機。
青羊觀天下名門的威名,可不是靠嘴皮子說出來的!
莊園裏面吳解和老君觀三人苦鬥不已,天空中蕭布衣在不斷施法。
一層層的陣法,一道道的法術,漸漸堆疊到了一個驚人的地步。
可他還是不滿意,還是在不斷地施展法術。
等到他終於將法術佈置好了之後,天色已經快要亮了。
這個時候,他遠遠地看到有兩羣人正在朝着這莊園過來。
前一羣人身手矯健動作靈活,而且清一色穿着黑袍,正是老君觀的弟子們;後一羣人動作有些遲鈍,衣服也亂七八糟,其中更有好幾個傷員,一看就知道正在逃跑。
說來也巧,老君觀衆人如果不是急急忙忙趕回來圍殺吳解的話,只要稍稍慢一點,就能感覺到後面那羣人的蹤跡,回身殺去,輕而易舉就能把他們殺光。
但他們就是沒有回頭,就是在儘可能快地趕往莊園之中。
蕭布衣從天上看去,看到了當初離開去找援軍的十七師弟,又師弟,又看到了兩個百鍊修士和一個先天修士。加上同屬百鍊修士的三師兄和九師兄,這裏赫然已經有了四個百鍊修士和兩個先天修士,更有一個神魂充足凝固,怕是已經踏入通幽境界的大師兄!
如此龐大的力量集中在一起的話,吳解只怕就真的要頂不住了……
不過蕭布衣一點也不擔心,反而看着東邊的地平線,嘴裏默唸着咒語,手上則拿出了一張黃帛,開始在上面畫符。
他畫的就是自己獨創的複合符咒,迄今爲止,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修仙界有中說法,叫“仙門七藝”,指的是法、符、陣、器、丹、馭、武。只要是修仙的人,無不掌握七藝中的一門或者幾門。對於修仙者來說,功法是通往長生超脫的道路,而仙門七藝則是確保自己能夠安安穩穩在這條路上行走的資本。
佛門對此有很形象的說法,他們稱根本道法爲“修性”,修煉以求超脫;稱仙門七藝爲“修命”,用以安身立命。
蕭布衣雖然得了布衣神相一脈的真傳,可在“修性”的方面依然是短板——當年李布衣自己不過連還丹都沒成就,他又哪來的長生大道?
但他在“修命”的方面卻頗有獨到之妙,甚至已經超出了很多道行遠在他之上的前輩們。
比方說他即將要做的事情,別說是跟他一個境界的先天修士,就算是高他一個層次的百鍊修士,或者更高一步的通幽,甚或是煉罡高人,都未必做得到!
當蕭布衣將手上黃帛畫完,製成一張足有普通符紙五六倍大的大型符籙時,東方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抹紅光,初升的太陽終於露出了一線光芒。
就趁着這一線光芒,蕭布衣猛地大喝一聲,將那張真氣不斷遊走,眼看着隨時都可能自爆的符籙發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