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天書奇譚 >第四章 英雄豪傑,當如是否
    用無可辯駁的事實折服了老御史之後,易悌的復仇和還願之旅也就差不多到了終點。

    以他此刻的修爲,莫說只是要整頓區區一個鄢陵郡的吏治,就算想要讓九州界某個國家改朝換代,也不是不能試試——當初熊嚯篡位,支持他的最強者也不過是兩個煉罡修士,其中一個見到青羊七子就不敢出面,另一個則只是剛剛踏入煉罡境界,實力在此刻的吳解和易悌看來根本不堪一擊。

    所以當他以仙人的姿態來到大越國皇帝的面前,將自己當年的事情前因後果說清楚之後,大越國現任皇帝無疆早已對於鄢陵郡的情況有所覺察,只是始終沒找到比較妥當的下手機會。現在有了易悌的證詞和推動,他自然樂於在整頓吏治的過程中加強國家對於鄢陵郡的控制。

    不過吳解曾經悄悄傳言給他,告訴他鄢陵郡地處仙門之側,位置比較敏感,建議他派老成穩重或者說奉行無爲而治的官員來管理。無疆自然不會質疑仙人的勸誡,便派了一羣性格隨和,像出家人多過像官吏的人去了鄢陵郡

    九州世界頗有怪力亂神之事,官員們地位高、接觸的事情也多,所以很多人都親身接觸過這類事情,甚至於親眼見過仙人。因此很多官員都存着向道之心,對世俗的利益不甚關心,滿腦子想的都是修仙,或者至少今世打好基礎,來世再求成仙……在這種情況下,要找出一羣不貪心的官員來,其實並不難。

    這些官員們大多都比較邊緣化,在官場上缺乏勢力,平時擔任的多是閒職。此刻被驟然授予重任,其中一些人倒是喜出望外,但更多的卻只感覺到麻煩。

    他們的目標不是治國安民兼濟蒼生,也不是當個好官流芳青史,更不是錢財權力那些身外之物,他們只想成仙。

    所以到最後,無疆陛下甚至於派近侍去暗示了鄢陵郡時有仙人出沒,在那裏最可能得到仙緣,纔算是說服了這羣油鹽不進的貨色,讓他們去乖乖上任。

    不過怎麼樣都無所謂了,大越國恢復了對鄢陵郡的控制,已經漸漸成了氣候的貪腐集團被連根拔起,想必鄢陵郡未來會有一段很漫長的平和繁榮。或許直到整個大越國已經走到了末路的時候,它反而會是最後的淨土和避難所呢!

    結束了自己前半生最後的牽掛,易悌顯得很輕鬆,心境大有進步,便返回仙門去閉關潛修——他需要潛修一段時間,才能將心境的進步完全轉化爲修心上的進步,爲將來內求本心、踏入還丹境界作鋪墊。

    修仙三難,通幽需要的是勇氣和冷靜,渡劫需要的是強大的力量,唯有還丹最虛無縹緲。無論哪一門哪一派,都講究一個“本心”都強調要把握住本心,才能堪破還丹這一難關。但本心哪有那麼容易把握!從古至今,不知道多少修仙者花費了多少精力,才勉強找摸到一點門檻……這就是“修心”

    不斷體驗人生種種,不斷有所感悟,這樣才能漸漸接近本心,以至於最後的把握它。易悌通過這次的復仇,將自己的前半生做了個了結,所得甚大,想必會在修心的道路上前進一大步!

    吳解自己也在尋求感悟,不過感悟這種東西可遇而不可求,他現在能夠做的事情依然還是隻有一件,就是抗災。

    ……遍及九州的大旱災已經漸漸露出了端倪,南方還不覺得,但北方諸國已經出現了明顯的旱災徵兆。西秦、北周和東齊三國都已經遭遇了顯著的旱災,而大楚國也同樣出現了災情。

    “東山郡今年的秋收恐怕會很慘。”頭髮已經白了一大半,明顯露出了老態的吳成嘆道,“我們昭陽郡是大楚十六郡裏面形勢最好的一處,可能需要支持他們很多糧食。”

    “海田這幾年的收穫,我都用法術保存着,想必可以幫他們度過這個荒年。等到明年的時候,他們可以改種仙人掌和海牧草,而且那邊好歹靠近海邊,還是有些水汽滋潤的,多少有點雨水,暫時應該不會太糟糕。”

    “不過……東齊國在邊境上挑釁的行爲比過去激烈多了,恐怕等災情更加嚴重的時候,他們就會忍不住向我大楚發動進攻……”吳成嘆道,“杜老大現在和史帥帶兵鎮守東山郡,只怕到時候首當其衝啊!”

    昔年殉國的史宰相之子史磊現在已經是大楚國的元帥之一,他率領大楚國的北方軍團,守衛東山郡,防備齊國的入侵。而吳解的結拜大哥、杜若的親生兄長杜預,就是史磊元帥手下的心腹重將之一,他鎮守的東平關乃是抵禦東齊國入侵的第二道防線上最關鍵的關卡,日後若是兩國開戰,那裏很可能就是最激烈的戰場。

    “杜老大畢生的理想就是縱橫疆場保家衛國,這一戰正可以了結他一生的心願。”吳解說,“我雖然不能出手幫助大楚作戰,卻可以在必要的時候將他和兩位侄子救走,不會讓小霜和小奇沒了爺爺和父親的。”

    吳解說的那兩個乃是杜預的孫子輩,杜預有兩個兒子,長子目前有一個女兒,今年七歲;次子有一個兒子,今年五歲,杜霜和杜奇便是他們的名字。

    其實吳成也已經有了孫子輩,他的長子吳持正已經二十六歲,三年前結了婚,去年喜得貴子,那個被取了個小名叫“太平”的小男孩不久前剛剛滿月。

    他的次子吳守和今年二十二,年前結了婚,親家是一位著名學者的女兒,夫婦和諧,想必很快就會給他添第二個孩子;而他的幺女吳端容今年十九,嫁人已經兩年,只是因爲丈夫是商人,經常出遠門的緣故,平素聚少離多,迄今還沒有一子半女,讓吳成夫婦不時有些擔心。

    “阿解啊,你年紀也不小了,真的不考慮成家嗎?”兄弟倆聊了一會兒,吳成忍不住又勸道,“母親生前最擔心的就是你了……”

    吳解神色頓時一黯,回頭看着草廬外面不遠處的那座高墳,深深地嘆了口氣。

    “仙門中人想要找到合適的道侶,哪有這麼容易!”

    他不想就這個問題多談什麼,話鋒一轉,又談起了國家大事。

    吳成也知道弟弟的難處,只得暗暗嘆息。

    兄弟兩談了一陣,將幾件大事——商量妥當,一身白衣的吳解便施展法術,將吳成送回了侯府。

    墓地距離縣城近三十里,兄長也已經快五十歲了,不宜讓他長途跋涉太過勞累。

    神識之中確定吳成穩穩當當抵達了侯府,他才嘆了口氣,回過身來注視着那座自己親手雕刻的墓碑。

    墓碑上“先妣”兩個字很刺眼,讓他的鼻子不禁有點酸酸的。

    縱然他已經盡了孝心,可母親還是在兩年前去世了,她去世之前,一直在看着吳解,目光之中滿是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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