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天書奇譚 >第三十九章 燈火相傳
    老君觀大師兄用真氣裹着朱權,兩人被火焰和血光繚繞,以不可思議的高速掠過天空。

    這正是當年老君觀祖師被棄劍徒追殺時候所領悟出的“天機”之術,不過和朱權所練成的只能隱匿的“天機”之術不同,他練成的纔是完整的版本。

    光靠隱匿,哪裏能夠從棄劍徒那殺神手上逃走!所謂天機之術,其實是“藏”和“逃”的結合。

    隱藏的時候,氣息完全消弭,幾乎不可能被覺察;逃遁的時候,以犧牲自己的精血爲代價,遁術快得不可思議。

    朱權再再怎麼天才,終究地位還沒確定,老君觀內定的未來掌門人,依然還是這位大師兄。所以完整的天機之術,依然還是隻有他懂得。

    可惜的是,就算是天機之術,也救不了他的命。

    鮮血不斷地從他胸口流出來,吳解的那一刀已經是致命傷。更可怕的是寶刀之中蘊含的殺意透入了他的身堊體,徹底擊潰了他的無漏之身。

    所以還在空中疾馳的時候,他的容貌就在飛快地變老,片刻之間,就從一個健壯的中年人變成了白髮蒼蒼佝僂着身堊體的老者。

    大師兄修堊煉多年,如今已經是快二百歲的人。當他功力猶存的時候,無漏之身可以抵擋歲月的侵襲,讓他不會衰老;但當他被吳解一刀破了法身之後,二百年歲月應有的痕跡便飛快地在他身上出現,讓他簡直衰老得不成樣子。

    大概也就是喘幾口氣的功夫,他重新降到了地上。落地的時候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這位老君觀年青一代的最強者劇烈地喘息着,小心翼翼地將小師堊弟放下,目光看過還粘在他們身上不斷燃燒的烈焰

    “好一個吳解!真是厲害!”

    他心中暗暗感嘆,蒼老的臉上露堊出了苦笑——本以爲吳解再怎麼厲害,以自己煉罡後期的修爲,至少也該能夠抵擋幾招。卻不料真的動起手來,自己連一個照面前擋不住!

    老君觀的真傳和青羊觀的真傳,差距竟然大到了這個地步!

    一股眩暈之感傳來,提醒他自己已經快要油盡燈枯,死亡迫在眉睫。

    慘笑一聲,這位在朱權入門之前的老君觀數百年來最天才弟子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噴出了一大口鮮血。

    這口血噴出來,他的臉色變得更加枯槁蒼白,簡直跟死人已經沒什麼區別。但這口血卻有着奇妙的功效,它在空中化爲一蓬血雨,灑向朱權。血雨所至,朱權身上還在不斷燃燒的火焰頃刻間完全熄滅,連一點菸霧都沒剩下。

    但即使如此,朱權的身堊體也已經被燒得處處是傷,尤其當初被刀身掠過的臉部,更是完全燒焦了。

    那張昔日卓爾不凡、風姿優雅的俊臉,此刻已經化成了一片焦炭,焦炭上甚至看不出五官。若是凡人看到了這張臉,只怕會嚇得失聲尖叫。

    就算是妖魔鬼怪,恐怕也未必有這麼醜陋猙獰!

    大師兄自然也看到了朱權的慘狀,但他也沒有辦法——他自己還正在被燒得茲茲作響,猶如一塊點燃的木頭一般,哪裏還能顧得了人!

    老君觀掌門弟子才能習堊得的祕法之中,有運用本身精血化作各種妙用的奇術。然而他的精血已經即將枯竭,僅剩的最後一點點,還要用來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再也不能浪費了o

    “大丈夫頂天立地,何必在乎區區相貌……小師堊弟他素來聰明機智,這次又奪得了那份大氣運,早晚可以找到轉機的。”

    他如此對自己說着,同時提聚起最後一口元氣,拿出了一塊玉簡,將一些事情記在裏面,然後一口精血噴出。

    這口精血分量極少,僅僅只夠護着這塊玉簡從火焰之中飛出去,落在朱權的身邊。

    做完這個他再也支撐不住,仰天倒下。

    隨着體堊內的精血耗盡,失去了阻礙的火焰立刻從他的傷口和七竅之中鑽進去,將他五臟六腑全都點燃,將他變成了一支人形的火炬。

    不過這個時候,他已經不會再感覺到痛苦了。精血耗盡之時,就是性命斷絕之時。留下被焚燒的,不過是一具殘骸罷了。

    片刻之後,火焰漸漸熄滅,只留下草地上一片焦黑,還有遠處趴在那裏不省人事的朱權。

    “想不到九州修士裏面,也有這種硬漢子。”一個聲音突兀地從不遠處的樹林中傳出,然後便有兩個魔門弟子一前一後走了出來。

    如果吳解在這裏的話,肯定可以從這兩人身上標誌性的穿着認出來,他們一個是心魔宗弟子,一個是血魔宗弟子。

    那心魔宗弟子身上罡氣薄弱,顯然纔剛剛踏入煉罡境界;而血魔宗弟子身上的罡氣則極爲厚重,已經距離煉罡巔峯不遠了。

    “我按照宗主的指示陪你在這裏守候,準備等吳解逃遁路過的時候攔截——沒想到啊沒想到,雖然的確有人逃遁路過,卻不是吳解,而是兩個不認識的傢伙。”

    這二人顯然私交不錯,血魔宗弟子笑着說:“我一向都在天外天修堊煉,對於九州這邊的情況不熟悉。你們心宗消息靈通,知不知道這兩人的來歷?”

    心魔宗弟子盯着朱權看了一會兒,皺起眉頭。

    “這人都燒得跟殭屍似的了,我哪裏看得出來……對了,那塊玉簡!”

    他手一揚,將玉簡憑空攝來,神識一掃,便笑了起來:“原來是老君觀的,他們真不愧是當年從棄劍徒手下撿了性命的貨色,逃跑的本事果然一絕!”

    “哦?這玉簡講的就是他們逃跑的方法?”

    “差不多,感覺跟你們血宗的‘血遁術’有些相似,不過消耗可太大了。”心宗弟子將玉簡遞給朋友,“用一次就要去了半條命,這樣就算逃了性命,又有什麼用處?”

    那血宗弟子接過玉簡,神識一掃,也忍不住笑了:“這種小門派,大概也就這麼點出息了。既然情況已經危急到要把全身精血都凝聚起來運用了,那爲什麼不乾脆直接爆發一兩條經脈,拼着將經脈燒燬以全力提升速度呢?那樣的話,雖然身堊體傷勢更重,起碼逃跑之後還能保留基本的戰鬥力啊……

    “所以說嘛,九州界的這些個所謂‘邪派”當真是太不成氣候了!”

    兩人說說笑笑,將那塊老君觀大師兄拼着最後一口氣留給朱權的玉簡說得一文不值,又隨手將它扔回了朱權身邊。

    “不知道長寧城那邊的事情怎麼樣……”心魔宗弟子有些擔心地說,“看這兩人受傷的樣子,有點像是被火部正法所傷。難道那邊已經輸了?可我記得那邊可是有十幾位師兄,還有本門法寶‘翠玉天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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