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天書奇譚 >第二十三章 平靜的二人世界
    雖然在幽冥世界經常見面,但吳解和尹霜在現實中近距離相見,卻還是第一次。

    當初九霄之上,尹霜見到的吳解只是一團人形的火焰,而吳解甚至都沒見到她,所以“初次見面”這說法,的確是十分妥當。

    不過,幽冥世界的人們是以魂魄狀態存在的,魂魄的模樣和肉身的模樣,往往會有些不同。

    因爲魂魄體現的是人的內在,是精神的狀態,它不受肉體的影響比方說,一個在戰鬥中失去了一條手臂的人,他的魂魄卻多半還是四肢俱全的。

    吳解的肉身是一個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身材中等偏高,看起來很穩重可靠。而他的魂魄卻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身材還沒有完全長成,眉目之間雖然已經比較穩重,卻時不時閃過天真的光芒這是因爲他依然保持着一些赤子之心,尚未完全變得現實。在他的內心深處,依然還是當初那個一心求道的少年

    尹霜的情況則和他相反,她的肉身看起來十七八歲,尚未完全脫去青澀之感。但她的魂魄卻比肉身成熟很多,已經是二十三四歲的高挑女子,更有一種從骨子裏面透出來的強硬氣質想要在不斷內堊斗的魔門活下來,在滿懷惡意的同門和居心叵測的長輩們注視下成長起來,成熟是必然的結果。

    雖然肉身的模樣和魂魄的模樣相差甚多,但他們依然第一眼就認出了對方。

    對於修煉有成者來說,肉身的模樣原本就沒有多大意義。如果有必要的話,世上多得是可以改變相貌的手段。所以他們看人,看的是氣質、是精神狀態、是魂魄的氣息。

    對於吳解和尹霜來說,重要的是彼此的存在,而非彼此的外表。

    “你等很久了吧?”吳解有些歉意地說,“我這邊稍稍有點麻煩,費了一些事不過都已經解決了。你那邊呢?會不會有什麼麻煩?”

    “我們這邊比你們好說話多了。”尹霜笑了,雙眸中全無尋常的冷厲殺機,“那個老瘋子點了頭,別人能說什麼?就算有意見,老瘋子一句話就能頂回去。”

    吳解點了點頭,對於天眼老人和血魔宗的情況,他也是有所瞭解的。

    想起尹霜的境遇,他卻又忍不住嘆了口氣:“唉可惜我們修爲不夠高……要是我們足夠強大的話,你就不用總是擔心那老傢伙了”

    “我倒是覺得現在這樣不錯。”尹霜搖了搖頭,握緊他的手,“如果我很強的話,你覺得我還能夠這樣自由嗎?強大的人必定要揹負着和力量相襯的責任,我總不能拋下宗門吧。”

    吳解愣了一下,這纔想起來尹霜和他自己一樣,都是掌門之位的繼承人。所不同的是,他們一個是正道青羊觀的未來掌門,一個魔門血魔宗的未來宗主。

    日後……等他們真正坐在了各自門派的核心位子上,只怕就算想要這樣相見,都很難了……

    想到這裏,他不禁有些黯然。

    “你在想將來的事?”尹霜和他相識多年,早已對他十分了解,見他突然就感傷起來,略一思考便猜到了緣由,忍不住笑道,“將來的事,將來再說。以如今的形勢看來,我們有沒有.將來,都還是未知數,想那麼多有什麼意義呢?”

    吳解明白她的意思九霄一戰,九州各派雖然在還丹真人層次上遭受的損失比魔門更大,但卻靠着犧牲了至寶九州山河圖,將魔門煉罡層次的弟子們幾乎一網打盡。如此一來,道長魔消之勢便已經形成。不出意外的話,二百年到四百年之間的這段時間,魔門將會出現青黃不接的困境,屆時正道各派必定會抓住機會,組成聯軍直取天外天,犁庭掃穴,將魔門連根拔起

    屆時,尹霜是血魔宗的未來掌門,吳解是青羊觀的未來掌門,都屬於會被重點打擊的對象,一個不小心就會戰死沙場,甚至形神俱滅都有可能。

    在這種情況下,還考慮彼此成爲一派之長時候的麻煩,未免有點多餘。

    想到這裏,吳解也忍不住自嘲地笑了。

    “好了,想開些吧。”尹霜拉着他的手,引着他向前走去,“我找到了一處不錯的落腳點放心,沒有殺人,我又不是殺人狂。”

    那處落腳點的確很好,地點接近港口的海堤,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完全可以在第一時間逃到海里去

    尹霜在這裏佈置了好幾種防禦和掩飾的陣法,還有一個一次性的傳送法陣說白了就是用一塊挪移符當陣眼,直接把人送出去罷了。

    她甚至還在地下挖了條地道,當吳解納悶地問“土遁術不是比地道方便多了嗎”的時候,她笑着解釋說“土遁畢竟是法術,很容易被有心人識破;但我這條地道的位置足夠深,煉罡修士除非花極大的精神去探測地下,否則絕對不會發現”。

    對此,吳解也只有歎服。

    她不愧是在殺機四伏的魔門成長起來的人,在安排後路方面,的確是比吳解更加高明。

    二人這就在長寧城住下,一邊尋訪那奇異響聲的來歷,一邊享受難得的二人世界。

    &nbbsp;“奇怪的響聲?”蕭布衣眉毛微微一挑,笑道,“你不是第一個來找我問這問題的人,但我真的沒聽到什麼奇怪響聲啊。”

    “似乎只有擅長劍術的人,纔會聽到那聲音。”

    “……那你肯定也沒聽到,據我所知,你對於劍術一道,完全就一點也不擅長。”蕭布衣哈哈大笑,“是替同門問的嗎?”

    吳解摸了摸鼻子:“替朋友問的。”

    蕭布衣微微一愣,仔細看了看他,然後突然一驚一喜,雙手抱拳,連聲恭喜。

    “我有什麼好恭喜的?”吳解倒是被他給弄糊塗了,他仔細看看自己,似乎沒看到什麼值得恭喜的地方。

    “吳道友,我雖然沒辦法算出你的命數,但看你的面相,近來是乃是紅鸞星照頭,主姻緣啊”蕭布衣話語之中有些調笑的意思,“算算你的年紀一一若是凡人在你這年紀來姻緣的話,可真應了你以前說過的一首打油詩:十七新娘七十郎,蒼蒼白髮對紅妝。鴛鴦被裏成雙夜,一樹梨花壓海棠。”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吳解被他說了個大紅臉,雙手連搖,但臉上那股笑意卻怎麼也掩飾不住。

    好在蕭布衣並非不通人情的莽撞青年,稍稍調笑了兩句也就算了。

    說笑之後,他便拿出了占卜用的工具,開始推算起來。

    蕭布衣的確不擅長劍術,但布衣神相一脈想要知道什麼事情,原本就不需要自己擅長。

    數十根蓍草在他的撥弄下呈現出各種不同的組合,變化莫測。吳解目不轉睛地盯着這些蓍草,想要看出一些名堂。可雖然他對於占卜之術也略有涉獵,卻依然完全看不出名堂這些蓍草的變化和組合,早已超出了他所涉獵的範圍,甚至於就連他在師門筆記上看到過的類似記載,相對於蕭布衣的手段來說,也顯得單調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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