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解站在殿堂裏面,並沒有急着貿然行動,而是先謹慎地左右觀察了一番
這是針對九轉金丹佈置的傳承之地,而且是大光明神教的。他畢竟金丹初成,又不是大光明神教的人,來到這裏尋找機緣,不小心一點可不行
踩死天魔黑袍之後,吳解原本打算前往白帝閣看看究竟,看看韓德究竟在那邊搞什麼鬼,正好也找他詢問一下尹霜的情況。但杜馨卻讓茉莉傳話,勸說他先來一趟大光明神教的傳承之地。
論韓德在白帝閣於什麼,這麼長時間肯定都已經搞完了。所以吳解就算急急忙忙趕去,也不可能再做到什麼事情。但恰恰相反,吳解若是不做好完全的準備,和韓德見面的時候,很可能就要喫虧。
同一個時代,只能有一位九轉金丹。吳解倒是不介意儘量收斂力量以免和韓德發生衝突,但韓德卻未必像他這麼好說話。沒準一見面雙方就要打起來。
韓德畢竟成就金丹多年,實力不凡。吳解自己也不反對先增強自身——先賢有云,以鬥爭求和平,才能保存和平。只有他擁有能夠讓韓德不敢輕舉妄動的力量,雙方纔可能和平相處。
所以吳解還是先來了這裏,而將勸說韓德的工作交給自稱“很擅長說服別人”的杜馨。
記得當初在四陳鎮第一次遇到她的時候,還是聖天女的她似乎的確很擅長說教。若非如此,怎麼能夠迅速地展開一個頗具規模的教派呢?韓德看起來也不像是不講道理的人,雙方應該還是能夠交涉一下的吧。[
但吳解並不知道,他剛剛進入遺蹟,白帝閣之中,杜馨和韓德就打了起來
事實上,杜馨壓根就沒打算去說服韓德。
對於神門中人,她遠比吳解更加熟悉和了解。神門中人都是一羣很偏執、充滿狂妄氣息的傢伙,他們做事只認自己那一套道理,根本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如果韓德願意跟吳解和平相處的話,那麼他早就已經直說了。既然他沒說,就是沒這個意思。
要說服一個神門中人做他不想做的事情,難度極大。威脅也好利誘也罷都很難奏效,至於口若懸河舌燦蓮花什麼的,更是想都別想。反而很可能激怒他,讓他做出過激的反應來。
所以杜馨下定決心,先去跟韓德惡戰一場。一方面是拖延時間,讓吳解能夠得到獲取大光明神教傳承的時間;另一方面也是消磨韓德的銳氣,順便看看韓德的本事。
若說對於神門的瞭解,杜馨自問不在茉莉之下——茉莉知道的那些都是老黃曆了,很多細節方面,多半還不如她呢
她去試一試韓德的本事,應該就能看穿韓德的底細。這些情報對於必定會跟韓德決戰的吳解來說,將會至關重要
對待吳解,杜馨一直顯得很冷淡,既沒有身受大恩以爲報的意思,也沒有寄人籬下應該付房租的意思,更沒有作爲部下爲主公效力的意思……她在天書世界之中,就像是一個缺乏存在感的隱士,每天除了休息就是修煉,甚至連話都不多。
但事實上,她一直很感謝吳解。既感謝吳解幫自己從法實現的夢想中解脫,也感謝吳解給至高至聖教的衆人一個好歸宿,沒有讓滅門噩夢重演。
她的臉上依然保持着冷冰冰毫感情的模樣,心中卻不由得笑了。
不知道吳解知道真相之後,是會感慨呢?還是會生氣呢?
“跨海攔天,斷空神劍”
一箭逼退韓德之後,她並沒有再次開弓搭箭,而是雙手握住了那把斷劍的劍柄。
事實上,這件法器原本就只有劍柄,劍身只是隨手弄上去的一個裝飾品罷了。[
源源不絕的法力按照特殊的軌跡流入劍柄之中,看上去很普通的劍柄頓時光華大盛,億萬道金光四散開來,猶如數的飛劍,將韓德施法化出的烏雲全部撕裂,然後全都聚集起來,從劍柄處一直延伸,化爲橫貫天空的光之巨劍。
舉劍斬落,金色的光芒追着韓德的身影狠狠地砍了下去。
韓德正打算以踏破虛空之法躲閃,心中卻升起了奇異的感覺——直覺告訴他,踏破虛空是躲不過這一劍的,在他被對方劍意鎖定的剎那,這一劍就已經肯定躲不過去了。
躲不過……那就迎戰吧
他長嘯一聲,揚起拳頭,迎着金色劍光狠狠砸去。
他堅信憑着自己的力量,論對手有什麼樣的招數,都能打個粉碎
拳劍相觸,韓德的身體猛地一震,陡然發現對方劍勢之中蘊含着奇異的波動,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有意,剛好擾亂了他發力的節奏。
於是這一拳便沒有能夠發揮出他全部的力量,不僅沒有能夠擊潰劍光,反而被劍光壓得倒退回來。
韓德冷哼一聲,擡手抹去了臉上的鮮血,對於胸前那道幾乎開膛的傷口視若睹,目光卻越發熾熱。
“好本事”他讚了一聲,雖然明知對方不會回答,卻還是忍不住問道,“但韓某有一點不明白,你爲何知道韓某出拳時候運氣的節奏?這可是神門不傳之祕”
杜馨揮出這一劍,消耗也是極大,需要一點喘息的時間。所以她沒有繼續追擊,而是站在空中,俯視着韓德,低聲說:“所謂不傳之祕,卻不代表別人不能在戰鬥之中窺探——你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嗎?這世上最瞭解你的人,往往不是朋友,而是敵人。”
韓德連連點頭,作恍然大悟狀:“原來如此看來閣下的師門是我神門的老對頭了……不過韓某還是不明白,閣下有如此本事,爲什麼師門在人間卻始終籍籍名?”
杜馨沉默了一會兒,深深地嘆了口氣。
大光明神教又怎麼會“籍籍名”呢只是歲月隔得太久,韓德不知道它而已。
昔年大光明神教威震九州的時候,名道人都還沒有神山講道,天下道門都是一些旁門左道之類。能夠直指飛昇的長生妙法,只在大光明神教和神門之中有流傳。而神門分裂爲一百零八宗,聖皇離家前後幾代補天,名祖師神山講道……這些神話中的事情,對於杜馨來說,卻是尋常的“歷史”。
她甚至曾經和教主一起接待聯袂來訪的神山五子,也曾經在五子開派的時候前往道賀,還曾經來到名祖師講道的神山,留下了一尊神念石像。
歲月蹉跎,神山早已消逝,五子的傳承也已經只剩下了青羊一脈,昔日高高在上的神門,已經只剩下的一個韓德;而威震天下的大光明神教,也只剩下了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