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解倒是顯得很輕鬆,微微一笑,反問:“我爲什麼不該認輸?”
“因爲你明明還沒有竭盡全力啊”韓德大聲說,“既然要比武,就應該拿出全部的實力來纔對啊”
吳解揚了揚眉毛,有點不明白他爲什麼這麼激動:“我已經拿出了絕大部分的實力。”
“不是絕大部分,,而是‘全部,”韓德毫不客氣地說,“如果說你的實力比對手強,那麼保留部分實力沒什麼不好的。可你明明比對手弱,這樣還保留實力,豈不是對對手的不尊重嗎?”
吳解訝然:“爲什麼我保留實力,就是對對手的不尊重呢?”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比武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是兩位強者爲了追尋更高的境界,以性命爲賭注的較量,是在生死之間尋找契機的大事,怎麼能夠像你這麼漫不經心呢”
“我很認真啊”吳解立刻抗議,“我已經很認真了”
“沒有竭盡全力,有什麼認真可言”韓德氣呼呼地說,“我知道你們正道中人不贊成隨便捨棄生命的行爲,但你起碼應該把自己的真本事拿出來吧別告訴我說,你飛昇之後改了路子,不再鑽研法術了”
吳解笑着搖頭:“我當然還在鑽研法術。直到現在,我依然還是一個煉氣士而不是武修士。但是剛纔那一戰,我的確已經動了真格,就算把法術也用出來,頂天了也不過將實力再提升個兩三成,改變不了結果。”
“你都沒有試過,怎麼知道不能改變結果呢?”
“因爲我比你瞭解他。”吳解笑了,“理由我不能告訴你,但我可以保證,悟空大師剛纔施展出的實力,很可能連他全部實力的一半都還沒到”
“怎麼可能”韓德驚訝得瞪大了眼睛,“他施展三頭六臂之時,那份實力足可以擊殺尋常洞虛真君,這樣的實力——居然連一半都還沒發揮出來?那麼豈不是說,他的真正實力,足以媲美那些最強層次的洞虛真君嗎?”
吳解想了想,說道:“你我二人的實力,在陽神境界之中大約很難找到勢均力敵的對手。就算面對洞虛真君,你我也有一戰之能,甚至於情況合適的情況下可以斬殺比較弱的洞虛真君。而悟空大師的真正實力呢……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應該相當於你我這個層次的洞虛真君。”
韓德目瞪口呆,愣了好一會兒才大聲驚呼:“你開玩笑嗎?這不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世界這麼大,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吳解搖了搖頭,輕輕地嘆了口氣,“不要用境界衡量他的實力,對他來說,境界沒什麼意義
“可……可是……”
吳解苦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沒有再詳細解釋。
悟空既然是華思源的弟子,那麼華思源必定按照猴哥的標準來教導他。對於猴哥來說,最厲害的手段不是什麼三頭六臂或者金箍棒法,而是金剛不壞之身和七十二變神通——對了,還有筋斗雲。
吳解不知道悟空大師的金剛不壞、七十二變和筋斗雲會是什麼樣子,但他可以肯定,就算自己把所有的本事都拿出來,也不可能贏得了。
首先,他掌握的各種神通法術裏面,除了鬥部滅世之力以外,恐怕沒有哪一種能夠傷得了有金剛不壞之身的悟空,甚至就算滅世之力,也不見得肯定能奏效——滅世之力也有強弱,在棄劍徒手上和在吳解手上,是完全不同的。
其實考慮這些沒多大意義,吳解的身體已經承受不住那個等級的戰鬥,纔是讓他認輸的關鍵原因。
吳解現在的神通法力已經十分強大,強大到了超出他肉身能夠承受的地步。就算他用法力護住身體,能夠支撐的程度也是有限的。再這樣打下去,或許等不到什麼七十二變筋斗雲之類,悟空大師只要金箍棒上再加幾分力氣,他就要被打趴下了。
面對一個力量比你強,速度比你快,身體比你結實,神通比你精妙,兵器比你堅固,甚至連戰鬥技藝都比你豐富的對手,差不多也就足夠了,這是比武切磋,又不是生死之爭,何苦非要竭盡全力?
反正吳解不喜歡那種太過偏激的態度,橫豎都是打不過,自己又沒有踢假球,真的打不過啊至於非要爲了面子拼命麼?
但韓德顯然並不認可這樣的態度,在他看來,比武就如同廝殺,上了擂臺,就要存着殺人或者被殺的心。這是他們之間的理念分歧,沒有什麼道理可講
這就像地球上,某些人認爲“勝利就是正義”,而另一些人認爲“勝利是勝利,正義是正義”,這是理念的分歧,沒有什麼可辯論的。
解決理念分歧的最實際辦法,就是大家求同存異相互容忍——當然,或許有朝一日吳解會跟韓德再次決一死戰,一刀把他給砍死,那也算是一個解決問題的思路,就是太過偏激而已。
韓德沉默了好一會兒,嘆了口氣,說道:“其實啊能夠有機會竭盡全力一戰,又不用擔心被打死,這樣的機會是很難得的啊”
吳解自然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反問:“如果你在我們玉京派裏面,會竭盡全力一戰,讓大家圍觀你萬變宗真傳妙法嗎?”
韓德苦笑,搖頭。
這實在是一個現實不過的理由,吳解身處於神門之中,怎麼可能在衆目睽睽之下把自己壓箱底的本事都拿出來?別忘了,旁邊還有一位凝翠天君看着呢
“你早說這個理由不就好了”他沒好氣地嘟嚷。
“但這並不是最重要的理由。”吳解笑着說,“對你我來說,最重要的理由絕對不會是利害關係,而只會是‘我想要這麼做,,不是嗎?”
韓德搖頭,嘆氣,再嘆氣,十分無奈。
“其實我這樣不好嗎?若是你當初在白帝閣的時候能夠手下留情,你我便可以真的成爲朋友。”吳解沉聲說道。
韓德沉默了一下,冷笑:“螻蟻之輩,怎值得我手下留情何況是他們要戰,我不過應戰而已”
“如果我是你,我當時會直接把白帝羣山徹底打塌了,讓他們沒有地方可以守護,自然就只能逃跑。”
“我爲什麼要在意他們的心情?爲什麼要在意他們的死活?”韓德冷笑着反問。
吳解笑了笑,揚了揚拳頭。
韓德的臉色陰了下來,冷哼一聲。
吳解也沒有就這個話題再說下去,放下茶杯,笑道:“剛纔凝翠天君說的那件事……你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