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火光卻沒有就此消亡,而是稍稍一轉,便在遠處重新凝結,化爲吳解的身影。
“你的本事越來越厲害了!”清靜翁讚道,“對於我來說,不朽前期或者不朽中期,其實並沒有什麼本質的區別。但當初的你完全不堪一擊,現在卻已經能夠打得像模像樣了。這一萬年來你的成長,真是讓人佩服!”
“但是還不夠。”
“和你要對付的敵人比起來,怎麼成長都是不夠的。”清靜翁嘆道,“但是你和他的戰鬥,或許並不需要用武力來解決……當然,這也只是我的猜想而已。轉世輪迴這種事情乃是最大的奧祕之一,就算我們,也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吳解笑了笑,並沒有特別緊張的樣子。
“如果你想要詳細瞭解一些關於輪迴轉世的事情,我建議你去找佛門五大神君之一的彌勒,在諸天萬界之中,他應該是最清楚這些事情的。不過他經常不在,十次登門九次撲空,要遇到他,真是需要一點機緣。”
“不必去問了,我做我需要做的事情就好。”
清靜翁點了點頭:“你的想法也沒錯,做好自己要做的事情就足夠了。只要你有這份信心,應該就能夠做到最好。”
“如果……連你這樣的人也輸給他的話,那大概就是真的沒辦法了。”他有些黯然地說,但很快就又振作起來,“不過就算你輸了,也有我們去迎戰他。何況還有華思源嘛,那傢伙不止一次嘟嚷過‘沒有對手真是太寂寞了’,正好給他找個對手也不錯。”
“如果我輸了,後面的事情就拜託你們了。”
“就算我們也輸了,也還有華思源在,有三聖祖在,有天道在……無上神君這種人,終究是沒辦法笑到最後的!”
吳解看着清靜翁臉上那堅決的神色,忍不住笑了。
“你現在的表情很好,這樣我就放心了。”
說完,他轉過身,朝着歸墟海的深處走去。
當他快要走出清靜翁發出的光芒籠罩範圍時,突然從背後傳來了清靜翁的聲音。
“師……”清靜翁似乎猶豫了一下,然後低聲說:“師傅,祝您得勝歸來!”
吳解無聲地笑了,點了點頭,走進了深不可測的幽暗之中。
歸墟海幽深無盡,就算是最爲神通廣大的強者也不知道它究竟有多麼遼闊。當年的無上神君就曾經深入歸墟海,想要尋找歸墟老祖留下的痕跡,尋找超越造化境界的道路。可他在歸墟海里面搜尋了幾千萬年,最終還是一無所獲。
吳解並沒有想要尋找什麼,甚至於連方向都沒有選,就這麼隨意地在歸墟海中游弋,儘可能朝着更加深邃的地方前進。
“這叛徒倒也固執,花了一萬年的時間纔算是把他給折服……”茉莉小聲地嘟嚷,“可我總覺得是在浪費時間。”
“爲什麼說是浪費時間呢?”吳解問。
“如果師傅你……”茉莉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把話說完,“他其實挺弱的,反正要是當年的你回來了,殺他也不過就是三兩下的事情罷了。”
“其實師傅啊,無上神君就是你自己啊!”茉莉嘆道,“你爲什麼那麼固執地要拒絕恢復當年的記憶和神通呢?比方說我,如果有機會讓我和黑天道祖重新合而爲一,就算我完全不記得自己曾經是那麼厲害的人物,我也不會拒絕這種事情的。”
“可我並不希望你變成黑天。”吳解嘆道,“黑天是黑天,茉莉是茉莉;正如無上是無上,知非是知非。過去種種已然消逝,如今的我們早不是昔日的模樣。”
“但這一切都只是外在的假象罷了!究其根源,黑天是我,茉莉也是我;當年的師傅是師傅,現在的師傅還是師傅!”
吳解看着有些激動的茉莉,深深地嘆了口氣,將掌心覆在她的頭頂,輕輕摩挲:“茉莉啊,你要知道,這世上的事情,終究沒那麼簡單的。如果黑天和你融合,最終產生的絕對不會是茉莉,只會是黑天;正如無上和我融合,最終得到的不會是我,而只會是無上。我不會屈服,不會放棄自己的存在;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夠堅持自己,堅持做茉莉,而不是去當黑天。”
“這些道理,我不明白。”
“大概是因爲無上在你的意志之中做過手腳吧……不過沒關係,我遲早會將他的陰謀給化解掉的。”吳解的聲音堅定起來,“我不會讓你被黑天吞噬,我也不會被無上吞噬。和他的戰鬥,即是爲了我自己,也是爲了你——當然,我們的勝敗,同樣也關係着諸天萬界的命運。”
“我不想成爲師傅你的負擔,我也不希望你去揹負什麼東西。人應該爲了自己而活着,也只要爲了自己而活着就足夠了!”
“人是動物的一種,可並不僅僅只是一種動物。如果只爲了自己而活着,那就不能算是‘人’,而只是一種用兩條腿走路的腿走路的醜陋的沒毛猴子罷了。”
“爲自己而活,起碼能夠活下來。”
“那麼,我就證明給你看吧。”吳解笑了,“爲自己而活的人,和願意揹負其他人一起活下去的人,究竟誰能夠笑到最後!”
就在這時,幽暗之中有掌聲響起。
“說得很好,讓我也不禁有些期待了啊!”
吳解悚然一驚,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轉頭看去。
他和茉莉的交談,發生在彼此心靈的世界裏面。自從他穿越以來,還從來沒有遇到過能夠竊聽這種談話的人,就算是鬥神組織的總帥星河、玉皇,又或者是無上二十四將之首的清靜,都沒有這種本事。
他本以爲,憑藉天書世界的遮蔽,應該沒有人能夠聽到這些話纔對!
無數星星點點的光芒在周圍聚集起來,化作一道明亮的光之門。一個並不高大的身影從光之門裏面走了出來,來到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個無論身材還是相貌都很普通的年輕人,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氣質。平凡得就像是紅塵中隨處可見的一個凡人,甚至就算你和他當面遇見,說過一些話,也沒辦法記住他的特徵——事實上,他根本沒有任何特徵可言,從頭到腳,從裏到外,都透出“普通”兩個字來。
“前輩如何稱呼?”吳解沉聲問道,“不知大駕光臨,有何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