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怎麼可能？”
陵寒喃喃自語，望向喬木的眼神中漸漸集聚起一股滔天的怒意。
喬木跪在玄關，眼中滿是悔意，“陵總，我錯了，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葉祕書。”
陵寒踉蹌着走上前，一腳揣在他的胸口，將他踹的跌坐在地上，然後揪住了他的衣領，怒吼道，“爲什麼這麼做？”
“是我一個人的問題，陵總，都是我做的，跟別人無關。”
“都是你做的？”陵寒眼中滿是寒意，
又是一拳毫不留情的砸在喬木的臉上，鮮血直流。
他拳打腳踢的逼問這喬木陷害葉歡顏的原因，可是任憑他怎麼踹他，怎麼一拳一拳的砸在他的臉上，他就是不肯說話。
眼看着喬木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蘇年華趕忙走上前試圖制止陵寒。
陵寒卻像是魔怔了一樣，力道之大幾乎將蘇年華掀翻在地。
季筱月堪堪的扶住了蘇年華，眼中怒氣大盛，對着陵寒反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聲，在偌大的客廳裏顯得格外清晰。
緊接着，季筱月吼道，“這一巴掌是替顏顏不值打的。”
“……”
“你他媽的就算是打死喬木也沒用，早幹什麼去了？你爲什麼不摸着自己的良心問問你自己，爲什麼信不過顏顏的人品，爲什麼信不過她對你的愛意與忠貞，爲什麼一次又一次的懷疑她，傷害她，她的死完完全全是你一個人造成人，與人無尤。”
“……”
“你說因爲你母親的事情遷怒她，可你母親不是她殺的，就算是有恩怨，跟她有什麼關係？她也認了，母債子償，她無怨無悔待在你身邊替她媽媽贖罪，可你呢，一次又一次的懷疑她的用心，她愛了你多少年你知道嗎？我認識她九年了，從大學我們知道你的存在開始，我們整個宿舍的人都知道，她提到你的時候，眼裏面有多少愛意。”
季筱月氣咻咻的指着陵寒，聲淚俱下，她替葉歡顏感到不值，說着說着已經哽咽到語無倫次。
蘇年華將季筱月拉到身後，看了一眼喬木，示意她照顧一下，緊接着便自己走上前，擋住了陵寒，然後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從季筱月那番話中平靜下來，冷聲道，“她回公司之前早就知道親子鑑定被調換的事情，她求我不要跟你說，免得你太過自責，她早就原諒了你，也想跟你好好過日子，可你都幹了些什麼？事到如今，你還把所有的責任都怪罪在幕後小人的身上，小月說的沒錯，從頭至尾，造成一切悲劇的，根本就是你自己，是你，對顏顏的不信任，毀了她，也毀了你們之間的愛情。”
蘇年華的話猶如一記重錘，狠狠地捶打在陵寒的心上。
他踉蹌着往後退了兩步，喃喃道，“與人無尤……與人無尤……”
季筱月抽泣着扶着喬木出了金江苑的大門，剛出門，喬木便一頭栽倒在地上，連帶着她也跌坐在走廊上，
她手忙腳亂的摸出手機撥打急救電話，而身後別墅裏忽然傳來巨大兒玻璃碎裂聲讓她渾身一哆嗦，下意識回身望去，
下一秒，蘇年華和那個叫玲玲的傭人前後腳從屋裏跑了出來，身後跟着一隻價值不菲的花瓶，“哐當”一聲砸碎的走廊上，碎成一地殘渣。
蘇年華嘴裏急聲喊道，“小月，快給急救中心打電話，陵寒瘋了。”
屋內，陵寒只覺得眼前一片血污，腦子裏一片混沌。
這兩年來甚至於十餘年的種種，好像是電影畫面一樣在腦子裏轉着圈，葉歡顏的身影揮之不去，她的痛苦，她的委屈，她的彷徨，她的倔強，和自己暴虐的模樣混合在一起，終究變成一個扭曲的空間，將他吸了進去。
“陵寒，你滿意了，我終於不欠你了……”
“陵寒，我是真的愛你的。”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有指責他的，有笑聲，有哭聲，
他眼前一花，彷彿看到她就站在酒櫃旁邊，笑吟吟的問自己，“陵寒哥哥，你家裏藏了這麼多酒啊，我能喝嗎？”
他倉皇的走過去，伸出手想要觸摸她的臉，嗓音艱澀，“顏顏……”
她的模樣忽然幻化成一道黑影，冷聲質問道，“你真的愛我嗎？你根本不愛我，你愛的是盛安然，你愛的是那些騙了你的人。”
他的腳步猛地僵住，那道黑影漸漸有了五官，變成了喬木的樣子，冷笑着看着自己，“陵總，親子鑑定我拿來了，上面說，那孩子不是你的。”
“啊……”
淒厲的吼聲從別墅裏不斷地傳來，走廊上的玻璃一個接一個的被打碎，又是一陣‘嘩啦啦’的打砸聲，一個銅製雕塑從窗口飛出，滾落到季筱月的腳邊。
蘇年華將她往後拉了拉，“躲遠點，他瘋了，小心。”
季筱月怔怔的望着窗內，“他真的瘋了嗎？”
半小時後，急救中心的人趕來，在滿屋狼藉中，四個壯漢壓着陵寒，讓醫生注射了鎮定劑，他才漸漸地恢復了安靜，卻也因爲脫力直接暈厥了過去。
望着躺在牀上昏迷不醒的男人，季筱月想到自己苦命的閨蜜，忍不住又紅着眼眶，她背過身抹了抹眼淚，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替葉歡顏出的這口氣到底對不對，她最終跺了跺腳，離開了別墅。
世上多得是癡男怨女，運氣好的，紅繩牽着，有情人終成眷屬。
運氣不好的，勞燕分飛，這輩子不得善終。
混沌之中，陵寒彷彿看到葉歡顏朝着自己走來，面色蒼白，眼神疏離，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面無表情的摸了摸他的臉，
好像是在對着一團空氣說話，用很可惜的語氣，“陵寒，我走了以後，你身邊再也沒有可以相信的人了。”
他伸出手，試圖拽住她的影子，卻連一片衣角都沒有抓住，“顏顏……”
大夢醒來，房間裏漆黑一片，他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只摸到眼角一片溼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