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深海獵人震撼於這超越凡塵的力量，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向天空，見到了那位少女的背影。
“這就是夏嵐口中的【神明】麼……”斯卡蒂呢喃道，忽然之間便有了努力的方向。
“砰！”幽靈鯊把錘子扔在地上，直接便毫無淑女形象地坐倒了下來，看着自己腿上的結晶。
“問問看夏嵐，這玩意該怎麼弄掉。”幽靈鯊向斯卡蒂說道。
“哦哦。”斯卡蒂一邊走過去，一邊在心底輕喚夏嵐的名字，但卻沒有在第一時間得到迴應。
她不由得皺眉問道：“你怎麼了……夏嵐？”
實驗室裏，夏嵐看着自己周身浮現的晶瑩光點，一臉慌張地迴應道：“我不知道怎麼回事……這些光點突然就開始跑到我的身上……”
“這是……”她微微瞪大了眼睛，接着便跑向坑洞那邊，見到了海怪的殘軀。
它殘留的一隻眼睛靜靜地看着天空，整個人只剩下了軀幹以及頭顱的部分，而且它們還在不斷地被黑霧侵蝕着，恐怕再過不久就要徹底泯滅了。
斯卡蒂看着它身上緩緩析出的光點，它們與夏嵐身上的一模一樣。
它似乎是在把什麼東西送到夏嵐的身體裏，而且他還完全無法阻止。
“嗬……”它忽然張開殘缺了半張的嘴巴，發出了一陣模糊的喉音。
但夏嵐卻聽懂了，它說的是：“果然我的降生是不正確的嗎？”
斯卡蒂複述了它的話，不由得露出了幾分動容。
“抱歉。”夏嵐對它說道：“我有不得不殺死、掠奪你的理由。”
“呵呵。”它笑了，是那麼地輕蔑。
“我從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明白……你就是他。”
“我不會記錯，又是渴望……又是愧疚的，但嘴上卻都是分毫不讓……這就是你啊。”
“我在你手中誕生，在你手中死去……也算是宿命了吧？”
夏嵐輕輕地點了點頭，但又搖了搖頭，沉默無言。
“但我不會忘記你的存在，我會帶着這份記憶活到宇宙的盡頭，你的誕生與消亡永遠都不會失去意義。”夏嵐忽然如是說道。
“意義麼……”它已經灼傷的眼睛輕輕地顫抖了幾下，閉上了。
“那就帶着這份記憶永遠地活下去吧，可別死在路上了。”
光點逐漸淡去，黑霧徹底將它最後的痕跡消弭了。
所有的光點匯聚在了夏嵐的身邊，擁抱了他的靈魂，化作了他的愧疚。
“唉……”他嘆了口氣，默默地接受了它們。
“對了，你們身上的結晶直接破壞掉就可以了，注意止血。”他如是說道，接着便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夏嵐？！”斯卡蒂驚叫了一聲，着急地看向身邊的凱爾希道：“夏嵐昏倒了！”
凱爾希微微點頭：“我去檢查一下，你們先休息吧。”
……
斯卡蒂與幽靈鯊處理好了傷口，接着匆匆來到了實驗室裏，見到了試驗檯上躺着的夏嵐。
他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樣，非常非常安靜。
“他怎麼樣了？”斯卡蒂小心翼翼地問道。
正在看着一臺分析儀的凱爾希微微側首道：“目前並沒有危害傾向，應該是那些光點導致了他的昏迷，只要等待一段時間就好了。”
“哦哦。”斯卡蒂微微點了點頭，總算是有心思扶着幽靈鯊坐下來。
“真的是麻煩多多。”幽靈鯊滿臉無奈地嘆息道，看了眼自己光着的一條腿，大腿上是用自己的絲襪繫着的創口。
“咱這傷要好起碼得兩三天。”幽靈鯊頗爲難過地嘆了口氣，在那之前她恐怕得一直一瘸一拐的了。
“也沒多久啦……”斯卡蒂輕輕地搖了搖頭，靠到了她的肩膀上。
她腰上的創口也頗影響行動，此時還是依靠着幽靈鯊比較舒服。
“說起來我們在這次的戰鬥中流血了，真的不會吸引那些海怪嗎？”幽靈鯊突然問道。
“嗯……”幽靈鯊沉吟了一聲，也放棄了思索。
“我先眯一會兒。”斯卡蒂說道，直接放鬆了身子。
“你可還真是直白，想要去見睡着了的他麼？”幽靈鯊白了她一眼，接着便微微調整了姿勢，穩住了她。
……
意識逐漸下沉，又逐漸上浮，物質感逐漸退去，精神世界逐漸浮出水面。
待到斯卡蒂再次睜開眼睛，她已然立於夏嵐的身前。
這片精神世界又一次化作了寂寥的星空，而那星辰一般的座標們則是真正意義上地化作了滿天星辰。
【檢測到未知‘法則’進入宿體，正在進行干涉改造……】一個聲音在此處飄蕩着。
一道道銀白色的光茫正在夏嵐周身的細小光點之間穿梭着，阻止着它們與他的深度融合。
這本就是系統的職責。
每當宿體觸碰到足夠資格的力量的時候，它都需要加以約束、改造，將其加載到他的靈魂上。
簡單來說，系統會把得到的力量改造成可由它控制的外接插件，不讓它們進入他靈魂的深層。
這樣既能防止那些力量侵蝕、傷害宿體，又能防止宿體得到太強大的力量而失去控制。
斯卡蒂沉默了數秒，接着便向前走去，探出了手。
“還不夠……但是……已經可以開始了。”她低吟道，指尖觸在了他的胸膛上。
耀眼的靈魂之光在此處綻放。
……
海淵之底，巢穴之中，一隻無比浩瀚的巨獸睜開了眼睛，看向這片大地的中央。
“沙沙沙沙——”模糊的聲響劃過，那是巨大的精神意志壓碎了虛幻與現實的交界線，在物質世界泛起的道道波瀾。
巨大的精神觸鬚悠悠擡起，抓住了兩根不存在於現實的絲線。
一者代表着斯卡蒂身上的進化之力，二者代表着此時正與夏嵐融合着的承載萬物之力。
它們本該合二爲一，化作掠奪萬物、永恆不止的終極，帶領祂與大羣走向侵佔整個世界、走向星空的未來。
而此刻，祂斬斷了自己與它們的聯繫。
“嗡————”沉悶的聲響震動深淵，震動了整個海洋。
在巢穴之中盤踞不出的海怪們揚起了頭顱，歡慶着大羣意志的迴歸。
……
數秒鐘之前，斯卡蒂看到了自己與夏嵐身側突然浮現的浩瀚無邊的巨物，不由得愣住了。
待到它消失了她才反應過來，不禁陷入了迷茫。
“那是什麼東西？”
但她很快就循着心底的那種熟悉感理解了，祂是那時候她“擊殺”的那頭海神，而此刻祂回來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原來祂一直都在注視着我們嗎？”
在她陷入後怕之時，突然有無窮無盡的仿若碎片一般的光羽從祂剛剛所在的方向飛來。
一片碎片落在了她的肩頭，那種洶涌澎湃的純粹力量讓她瞪大了眼睛。
這是靈魂的碎片，是祂自斬時碎下的邊角料，是祂的道別。
“似乎……足夠停下它了。”
斯卡蒂滿臉希冀地瞪大了眼睛，接着便又微微上前一步，把手探進了他的靈魂。
接着，便是全力以赴。
一道波紋在系統所在的空間之中泛起，用以穿越千萬世界的神祕能量被她緩緩撥開。
焚心刮骨一般的痛楚逐漸濃郁，讓她微微顫抖着，咬緊了牙關。
“原來……那種感覺是因爲你一直偷偷跑進來嗎？”她耳畔突然響起了一個溫柔的話語，讓她不由自主地擡起了頭。
“一起吧？”他滿臉溫柔地看着她，輕輕地問道。
“嗯！”
……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