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立海大,yyds! >第114章 “我沒事。”
    其實不論是幸村還是秋生都沒能在一開始想起來幸村在國二那年生的病。

    ——格林巴利綜合徵。

    當中最常見的亞型:急性炎性脫髓鞘性多發神經根神經病。

    看不懂不要緊,只要知道這是一種發病時運動神經傳導的速度減慢造成肌肉收縮反應延遲的病就行,非運動員的普通人得這種病得了也就得了,對正常生活沒什麼影響。

    可在運動員身上,尤其是競技類型的運動員身上出現這種病,就幾乎是致命性的了。

    秋生對那一塊的記憶處於模糊狀態,哪怕他對日後的記憶能說上個七七八八,但對於幸村治療那大半年的記憶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他上輩子渾渾噩噩的,記憶雖然恢復了一些但也沒有多清晰,只記得幸村在某一個特殊的時間段突然發病,然後就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碰過網球,然後他就陷入了沉睡。

    再醒來時就是在全國大賽的賽場上,術後不過一個月的幸村當着國中網球界的面,敗了。

    他第一次有了類似於人類的情緒,憤怒。

    還有揪心般的痛。

    憑什麼是幸村精市?爲什麼一定是幸村精市?!

    他做錯了什麼上天要這樣懲罰他!

    但他什麼也做不了,他只是一支不會說話的球拍。

    初生靈智的小球拍被困在容器裏急得團團轉,無能爲力。

    秋生凝視幸村,一雙漆黑的眸子像是淬了最濃的墨,深不見底。

    現在想想,幸村得病應當就是國二全國大賽之後沒多久。

    二人相處多年從來沒有聊起過這件事,全是秋生推測出來的,不過肯定大差不差。這麼簡單的邏輯題,連赤也都會做。

    幸村修學旅行回來,暈倒在車站。他沒有隨身帶網球包,秋生也就不知道他身上發生的事,只知道在下一年的全國大賽上,他的主人術後第一戰,就遭遇了人生中的唯一一次失敗。

    在這之後,誰也不知道幸村一個人默默增加了多少訓練,說出去會讓人第一反應覺得:他身體受得了嗎?

    幸村的身體也確實承受不住這樣的高強度訓練,如果換成是得病前的他,做這些訓練是沒什麼問題的,可他大病初癒,身體沒有恢復到能夠負擔這麼大的訓練量的程度。

    傷上加傷,令原本就沒有徹底恢復的身體又添內創。

    間接地讓他與網球生涯提前告別。

    但好處是,他在高中那三年,成了國家青年隊的領袖,是繼平等院後第二個從高一開始就接任隊長並帶領他們奪取了世界冠軍的無冕之王。

    幸村近日越來越開始避免提到諸如“身體”、“健康”一類的詞。一方面是不想主動想起這件糟心的事情,他不願意讓這件事影響自己的心情和狀態,更不想讓他的部員們爲他擔憂因而影響了正常發揮。

    另一方面是他不確定這輩子還會不會得這個病,如果得了,那他有了一次的經驗可以更加平穩地度過那段煎熬的時期,避免掉上輩子因爲術後複檢時間過短而遺留下來的傷病。如果沒得,那更好,他還是立海大的部長,他的部員們不會因爲他的缺席而方寸大亂,也不會經歷那兩次本不該出現的失敗。

    幸村說出寒假去夏威夷的話也是潛意識裏希望自己不會得病。

    只要不得病,就可以和隊友們一起去玩了吧。

    不會握緊了拳頭卻沒有絲毫感覺,不會在削蘋果時切到了自己的手都沒有絲毫痛覺。

    沒有四肢無力行動不能的感覺,也沒有抽搐到靈魂都在發顫的痛感,更不會有溺水般的失重感和窒息感,從睡夢中猛然驚醒睜開眼,他身邊不會是空無一人的黑暗。

    他還是神之子幸村精市,他會率領立海大奪下關東十六連霸的獎盃,也會達成全國三連霸的榮譽。

    他不會再重蹈覆轍。

    希望如此。

    秋生望着他的眼睛,從那雙藍紫色的眸子中看出了不易察覺的脆弱,他咬了咬脣,沒有說什麼。

    放學路上,二人並排走在鋪滿橘紅暖橙色光輝的林蔭路上。

    “精市,你今天說的那句話……是不是……”感覺到了什麼?

    身體,已經有預兆了嗎?

    秋生沒有把話說全,幸村能感受語氣中的擔憂。

    少年話語中的顫抖他還是能聽出來的。

    “放心吧,至少現在,沒有。”少年望着前路,眼中的神色是難言的深沉,夕陽從斜側方打在他的臉上,比畫還美。

    “要不,還是去體檢一下吧。”

    “放心,我沒事。”幸村轉過身,正視秋生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沒事。”

    他又說了遍。

    表情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還是那副下了球場的溫柔美少年模樣,只有眼神更加堅定了些,帶着點決絕。

    這次語速比上一遍還要慢。

    他不僅是說給秋生聽的,更是告訴自己。

    我沒事。

    我也不會有事。

    我是不會生病的。

    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

    秋生呼吸一滯,明明幸村的語氣沒有多激動,但他不知怎得聽出了一種自救般的歇斯底里。

    像是明知自己會墜入深淵之人最後的掙扎。

    企圖抓住懸崖邊帶刺的藤蔓,即便身上已經千瘡百孔、鮮血直流。

    秋生好久都沒有眨眼,眼睛乾澀得很,他眼中全是這個明明站在暖橘色夕陽中卻像極了趟着暴風雪求生的衣不蔽體的少年。

    他嗓子跟啞了一樣,說不出話。

    倏地,沒有任何預兆。

    他上前一撲,將自己摔進對方懷裏。

    幸村有些慌張地雙手接住長髮少年,他反應十分迅速,雙手環在對方腰上面一點,後背的位置。

    二人呼吸交錯。

    他聽見少年在他耳邊輕聲說了話。

    “陪我一起去趟醫院吧。”

    “求你……精市。”

    聲音帶着哭腔,有些顫抖。

    幸村垂下眼睛,感受到自己抱着的少年的不安,深呼吸了一下,最終吐道:“好。”

    翌日,衆人不知爲何突然被通知了合宿之前要先去醫院做個全套體檢。

    這是秋生前一晚拉着柳合計,順便再攛掇了真田得出來的結果。

    電話裏秋生跟柳說幸村最近的狀態可能有些不太好,因此他希望藉着這次集體體檢的名頭着重檢查一下幸村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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