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老神在在的坐在那兒,若不是眉宇裏藏着的那一片愁緒,當真還以爲他只是找木兮來嘮嗑的。
君枳聽話的給木兮倒了一杯茶,卻又貼心的在旁邊放出一碟子糕點。
小姑娘總是喜歡喫些這樣的東西。
“謝謝!”
木兮對君枳微微點頭,規規矩矩的坐在那兒,面對薛老這樣的人物,木兮難得是一片淑女模樣。
“今天叫你來,是想有事找你幫忙。”
薛老終於起身,他嘆了口氣,臉上沒了笑意。
木兮看着他那晦暗還一閃一閃的夫妻宮,表情也有些怔怔的。
“薛老有用得着的地方,千萬不要客氣。”
“跟我來吧。”
薛老揹着手朝屋子裏面走,邊走邊哀愁的搖頭,木兮立即起身跟上,誰料起的太急,差點摔個趔趄。
好在旁邊一隻大手眼疾手快的拽住她,是君枳。
掌心相碰,前世今生都沒和活的男人這麼接觸過,木兮觸電般收回自己的手,“謝謝。”
隨即想到自己現在還是個十歲的小孩,也沒什麼好害羞的。
倒是君枳,感受到方纔那軟乎乎的小手,心裏涌現一股異樣的感覺。
不過這時候他們已經跟着薛老進了屋子,君枳也沒了胡思亂想的心思。
木兮跟隨薛老進了一間古色古香的屋子,屋子裏升起嫋嫋的薰香,裏屋被裝點的很雅緻。
窗臺和櫃子上錯落的擺放着盆栽和一些古董,似乎都是薛老在打理。
而屋子的最裏面擺了一張純木架子牀,薛老拉開蚊帳,露出裏面臉色蒼白的老人。
老人呼吸有些弱,眼眸緊閉,饒是這樣,眉頭還總是皺在一塊兒,似乎夢到什麼可怕的東西。
“前幾日娘子忽然就倒地不起,偶爾清醒也不過幾刻鐘,老夫請了大夫看過仍然沒有好轉。”
薛老嘆了口氣,他和夫人的感情極深,所以即使隱世回鄉也帶着夫人。
這夫人一倒地他就後悔跑這麼遠了,偏遠些的村子找個御醫都找不着,如今找了這邊最好的大夫,還是看不出緣由。
“我已經請了御醫,還在過來的路上,路程有些遙遠,我擔心師孃等不及,所以想請你看看。”
君枳其實也知道木兮並不是大夫,但如今似乎除了這樣,他已經找不到其他的法子。
自從拜師以後,師孃對他特別的好,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君枳已經對她產生了濃厚的感情。
“我看看吧。”
木兮並不能保證,畢竟她不是大夫,前世雖然略有涉獵,卻也只是個半吊子。
如果是真的生病,她可能還真的幫不了什麼。
木兮坐在薛老夫人的牀前,看着她瘦削的臉蛋,心情也不由得跟着抑鬱。
薛老夫人端端正正的躺在牀上,頭髮絲都被梳的整整齊齊的,可她身上卻盤旋着一團煞氣!
也難怪一直昏迷不醒來,她必須儘早找到這個地方,不然只怕會有更多無辜的人沾染上煞氣。
“怎麼樣?”
見木兮蹙着眉頭,薛老的心立即提了起來,老了老了,他還是捨不得娘子先離開她。
她身上的煞氣很濃,自然對身體的影響很大。
“你也看到了,夫人年紀不小,身子一向不怎麼爽利,所以鮮少出門,就連待客都很少。”
薛老嘆了口氣,額頭皺成了川字,“要說接觸過人,那就更少了,也就她的貼身丫鬟紫葉。”
說着他對剛熬了藥回來的紫葉招手,“紫葉,你來回答小丫頭的問題。”
“回木姑娘,平時待客都是老爺在招待,除了君公子,老夫人也沒有見過其他人。
不過……”紫葉頓了頓,“不過前幾天老夫人去祭拜過先祖。”
“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
薛老擰了擰眉心,沒想到自己如此疏忽大意,娘子什麼時候出去祭拜過先祖他都不知道。
“是前天。”
紫葉娓娓道來,“那天晚上老夫人說夢見公婆親人了,所以想給她們燒點紙錢。”
“看來問題出在這上面,紫葉姑娘,你能否帶我去祭拜的祖墳瞧瞧?”
木兮知道一般山裏是最有可能有煞氣的地方,薛老夫人去過墳山,自然有可能沾染上煞氣。
紫葉徵詢的眼神落在薛老身上,薛老立即說:
“紫葉你在家照顧好老夫人,我帶他們去就好。”
這個地方薛老自然是知道的,兩人曾經在這鄉野長大,這山,他去過無數次。
“是,老爺。”
紫葉貼心的替老夫人掖了掖被子,木兮素手忽然一翻,一張符紙拍在薛老夫人的身上。
方纔那面色慘白的薛老夫人臉色漸漸紅潤,氣色好上不少。
“若不是親眼所見,老夫還不知道玄門一道如此神奇!”
薛老曾經征戰沙場,最不信這些,總說當今國師是個大騙子,看來是他頗爲孤陋寡聞。
老師誇獎木兮,君枳不自覺的挺直着脊樑,彷彿被誇獎的人是他一般。
這時候一直緊閉眼眸的老夫人幽幽的動了動眼珠子,然後緩緩的掙開眼眸。
“薛郎。”
“你終於醒了。”
薛老抓住薛老夫人瘦弱的手,表情頗爲激動,年輕時在戰場揮灑熱血都不曾流淚的男人,這一刻淚流滿面。
薛老夫人安撫般笑笑,指尖輕輕撓了撓他的掌心,像極了年輕時兩人相識時的模樣。
“薛郎莫難過,我覺得自己挺好的。”
“你莫亂動。”
薛老心有慼慼,轉頭擔憂的看向木兮問,“小丫頭,這就好了嗎?”
“煞氣已經清除了,老夫人好好休養便是。”
木兮精緻的小臉上帶着認真,讓薛老夫人不由的心生憐愛。
“這小丫頭哪裏來的呀,怪可愛的。”
“這是小枳的好友。”
薛老實誠的對老夫人說:“小丫頭叫木兮,你若是喜歡,往後可以叫她常來玩。”
“喜歡。”
薛老夫人對木兮招手,語氣慈愛,“小丫頭看來,過來讓我仔細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