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您說,我都不相信這小子是從青銅門裏走出來的。嗨,喫肉嗎?”
“這都多少年了,你還這樣問。悶油瓶,喫些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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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雲頂天宮裏莫一聞把悶油瓶帶出來以後,悶油瓶在牀上一躺便是半年的時間,連莫一聞也差點以爲他快成了活死人。
不過後來包括莫五貝和莫六指在內的其他兄弟都聽到了莫一聞屋子裏面糟雜的爭吵聲,他們也是頭一次見到莫一聞發那麼大火。
因爲除了莫一聞以外,所有的兄弟都在,他們十分好奇屋子裏和莫一聞爭吵的人是誰。
也是因爲這爭吵聲,牀上的悶油瓶才第一次睜開的眼,他看到眼前有這個長有白鬚的莫一聞,簡直是有太多的問題想要問他。
可他想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卻意外地感覺到嗓子裏面一陣疼痛說不出話來。
原來是悶油瓶的嗓子裏面被放了以瓜蒂和膽礬入藥用來催吐的藥丸,這藥丸對於體虛和失血都本身便是一味大毒的猛藥。
那個罩着黑袍的人用手掀開悶油瓶手腕的衣服看了看剛纔的割口,發現割口處的血早就已經止住了。
他朝莫一聞怒吼幾句,然後擰動書桌上的一方硯臺走進了房角緩慢打開的一處暗道裏。
連年齡稍長一些的老二莫天明心裏一直也有件事搞不懂,他自己的年齡也已經快是花甲之初,眼前的大哥莫一聞從他記事開始便已經是這番容貌。
人一旦上了年齡,除了越來越不聽使喚的手腳以外,並沒有太多的外在表現。
而莫天明眼前的莫一聞也已經帶他們這些兄弟下了好幾次斗子,絲毫看不出他有體力不足的時候。
跟隨悶油瓶一起從青銅門出來的還有他貼身帶着那把用隕鐵做成的黑金古刀,自從他能下地走動以後,這把刀便再也沒有離開過他。
那段時間要是帶悶油瓶去藥鋪拿藥,郎中會以爲是來治刀傷的,要是帶他到蠆子街走上一圈,出攤的小販還以爲莫一聞是要被斬首示衆的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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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你不用說,他也是會喫的。”
“好好好,算我多嘴了。”
“走到那幾塊石頭那裏便是你們上次下山歇腳的地方,那裏安全。”
悶油瓶走到火堆那裏,用黑金古刀在火架上燒烤着的豬獾後腿上割下一塊肉,然後獨自走到一根雲杉樹下吃了起來。
直到現在莫六指都覺得悶油瓶是遇事不慌的小諸葛,等他們喫飽以後,莫五貝用刀子把剩下的豬肉劃成小塊裝進了揹包裏。
順着悶油瓶指着的方向,他們很快便找到了一處熟悉的落腳點,並且莫一聞也弄清楚了雲頂天宮的大概方位。
“做的不錯。”
“悶油瓶,可真有你的。這次我們要是進了青銅門,說不準就能治好你這失憶症。大哥,可是第一次對外人這麼誇獎,我看你啊,都可以去藏雲闕和莫景啓(注:藏雲闕里守藥堂的人,不愛說話)作伴了。”
每走一段距離,莫五貝便用探山剷剷掉山壁上的積雪,然後在石頭上打一方孔眼,他們依次把腰間的繩子用鎖鉤掛在孔眼上。
這才沿着狹窄的山路沒走多久,山間便吹起了凜冽的風,風吹過山壁的時候帶起上面的積雪,積雪打進眼睛裏瞬間在人的眼睛裏結上一層冰晶。
冰晶又因爲眼球的熱量化成水跟眼淚混在一起從眼眶裏流了出來,走在前頭的莫五貝因爲看不清楚腳下,下腳的時候一滑,整個人甩出山路懸在了半空。
緊隨其後的悶油瓶拔出黑金古刀用刀身墊在莫五貝的腳下,他用力拽緊從孔眼裏穿過的繩子,費盡力氣把他自己整個人拉了起來。
莫六指搭了一把手把莫五貝重新在山路上下了腳,他們找了一處有些內凹的山洞,並解下肩上的揹包準備休息休息。
“五弟,你沒事吧?”
“沒事。悶油瓶,謝謝。”
莫天明從揹包裏面掏出一些發乾的雲杉碎柴,然後準備用火摺子把碎柴引燃取暖,可經過這積雪一浸,碎柴已經溼了不少。
火摺子又次嘗試都沒有成功,這個時候的悶油瓶緩緩站起身,然後從背上拔出那把黑金古刀。
並把它的刀尖按在地上用力一拖拉,地面上的石面頓時火星四濺。
隨後莫六指從竹筒裏往碎柴上倒了一些松脂,火星碰到松脂的一刻,火苗一下子燒了起來,整個山洞裏被火光照亮。
山間的寒風從洞口那裏吹過,那聲音像祭祀時角號發出的聲音一樣沉重,山洞裏面的每一個人都知道這雲頂天宮的兇險。
“上路吧。”
“好。”
走了沒多久的窄路很快變成了一片開闊的平地,莫一聞知道這裏便是被稱爲天裂的地方。
所謂天裂是指山上經過寒流封凍的大冰塊因爲自然原因開裂,冰塊從高山之上滾落下來,有的砸穿平地上厚厚的冰層墜入斷崖。
而走在上面的人只要稍加不小心,便會踩到冰層的缺口掉下去而摔死。
平地上那些高低的凸起便是那還沒有掉下去的冰塊,莫一聞把莫五貝從前面替換過來。
他拿着一把探山鏟走在前面,每走到一塊巨形冰塊的地方,他們都要把前面兩三遠的積雪清掃出來。
雖然是這樣小心,但在莫六指下腳的時候還是聽到了一陣咔咔的響聲。
當所有人都示意他不要動的時候,他腳下的冰層一下便裂開了。
突然破裂的冰塊連同莫六指一起掉了下去,正當這危急的關頭,從冰窟窿下面飛速躥出一隻帶着鎖鏈的探山鏟。
莫一聞和莫五貝一個抓住鐵鏟一個握住鎖鏈,再加上其他幾個兄弟的力氣,慢慢地把掉下去的莫六指給拽了上來。
“好險啊!”
“六指,你沒事吧?”
“沒......沒事。”
“大哥,你有沒有聞到一股異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