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武有聖從督察署的大門裏走了出來,白毛嚇得讓旁邊的大春在牆上留下記號他自己往後面走了,大春撿起石子劃了幾下也跑了。
他們走了幾十米,出了街看到牆根處一個拿着木箱販參的小販叫賣着正興,便湊了過去。
“賣參了,都是從野山上挖的,根鬚密。走過路過,都來瞧瞧啊。”
“還帶着土呢。”
“是啊,晨起我纔去盤子嶺挖的,天氣太冷了,就這兩顆,賣完就走。您要成心要給您這個數,怎麼樣?”
“我再瞧瞧。”
“哎,別走啊,我這的可是最好的,真是的。才過了手就走了,蹲了大半天一顆也沒賣出去,冷死我了。”
“有賣參的,過去瞧瞧。”
“好啊。”
“您二位看看,都是好東西。”
“白毛,聽到了吧,是好東西。”
“嘿嘿嘿。”
其實這大春說的就是話裏有話,他二人雖然沒販過參,但也算是生在長在盤子嶺附近土生土長的人。
採過參的人,最是瞭解參的好壞。
只見白毛拿起木箱上放着的竹籤輕輕地擡起人蔘的一側,發現參須上覆蓋着的泥土都是新泥,也就是故意弄上去作假的。
或句話講,現在這樣的陰冷的鬼天氣,那肯定是要下雪的前兆,採參人都是不會上山的。
而且白毛朝後面的大春使了一個眼色,緊接着問了一句連小販都有些喫驚的問題。
“東西是不錯,萬一是假貨,你得有說頭兒(注:交待)吧。”
“您怎麼沒問價錢?”
“別看我倆穿的不咋樣,但我們爺可有的是錢,只要東西好,他就收,我們哥倆是來替他看貨的。”
“東......東西假一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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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算是找到你們兩個兔崽子了,快給我過來!”
“伢子哥出來了,來的正好,這老闆說假一賠多少來着?”
“你們不是來買參的吧,別問了,走走走。”
“怎麼了?”
“沒......沒事。”
“該找的,找到了嗎?”
“我怎麼會空手而回呢,走吧,還有事做。”
“什麼事?”
“去盤子嶺。”
“也去挖參?”
“別問那麼多,路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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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個傢伙去盤子嶺做什麼?真是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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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瞅什麼,伢子哥,這傢伙也是販參的。”
“哎喲,今天可真是走運。盤子嶺,你熟不?”
“熟。”
“一個袁大頭,山上的路帶我們走,到地方就沒你事了。”
“我還賣參呢,你們另找他人吧。”
“你不去也得去。”
“怎麼,你們還要把我綁了去不成?哼。”
“看你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這些根本就不是山上長的參,就更用說品相了,泥也是故意弄上的吧。”
“你......你們......”
“好......好吧。”
“怎麼稱呼?”
“姓烏。”
“那行,我就叫你烏老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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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我要喫,我就要喫!”
“腿都收一收啊,瓜子、包子,好喫不貴。您要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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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就買給他吧,孩子不能餓着。”
“男人就是不知道錢該花在哪裏,好了好了,別哭了,給你買。”
“小朋友,包子可好吃了。”
“嗯。”
“睡個覺都睡不踏實。”
車上人不是很多,一個男人找了一個空排躺着睡覺,他頭上披着一件破舊的綠色長款襖子。
聽到售貨員的吆喝聲,他略顯煩躁,並用手往頭上拽了拽衣服,想要重新睡過去。
其實這個人是於老八,對,沒錯,他出來了。
而且在去找冉晉雲的時候,被冉家的人幾塊銀圓打發了。
他真是越想越生氣,總想着找機會出出這口氣。
一路上車廂裏的人講的都是些奉天軍閥的故事,這倒是給了他投奔的機會。
他緊緊攥着從漢墓裏偷藏起來的一塊殘玉,想着後面的一切都靠這塊東西了。
雖然他對這奉天的勢力不是很瞭解,但奉系大軍閥張作霖跟馮麟閣他還是聽說過的。
有風頭傳出來馮麟閣生了大病,已經有許日子沒出來過了。
倒是他兒子馮庸活動頻繁,多次出入張府祕事。
要想接觸到這樣級別的長官,無論如何是於老八怎麼也做不到的,倒是一個男人口裏馮麟閣的一個內侄叫馮承啓的風月之事不斷。
那個人津津樂道地講着這些事,同時周圍人也聽得入了神。
他決定把這殘玉獻給馮承啓,因爲像他這樣的人是最容易接近的,再說想要報復冉晉雲,這招對他來說是最有把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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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依,你這些天總往山上看什麼?”
“爹,你不知道,這些日子遠處的天陰的厲害,怕是又要下雪了。竈房裏的柴禾夠燒嗎?”
“別問東問西的,莫子笙他們不會有事的,憑六指的本事,沒有什麼危險能困住他。”
“我可沒問他,灰子叫了,我去給它喂點喫的。”
“女大不中留啊,這天氣的確挺反常的,他們應該沒事的。”
被喀日瑪說中心事的喀彩依藉機以喂灰子走開了,柴房那裏的喀日瑪扶着一旁的柱子站了起來,他也向喀彩依一樣看着遠處。
山間白色的雲氣縹緲不定,這是大雪將至的信號。
如果在大雪封山莫六指他們沒有出來的話,那活着的希望就很渺茫了。
他覺得莫六指還能像三十年前那樣活着走出來,給他講驚險離奇的故事。
在他看來,一切都只能聽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