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許一城,哪都有你摻和的,去去去。”
“就屋子裏那紫檀書架上,隨便挑,都是好東西。”
“你個小子,今天非抓到你不可。”
“來啊來啊!”
“咱們去前面看看吧。”
“這就走了,一會兒就去你叔的店裏,有人治得了你。”
“老闆,就用那隻沒出手的梅瓶。”
“好主意,就它了。你去外面找個痞皮,給兩錢。”
“行,我這就去。”
說小了這是找茬,往大說那便是毀了富廣興的一筆買賣,他決定找機會爲難一下許一城的二叔許毓啓。
許毓啓打小便受的是私塾教育,戴着一副圓眼鏡,對許一城的管教也是很嚴格的。
他爲人和善能寫一手好字,是從鋪子賬房先生做起來的,後面便從上一任掌櫃手裏把鋪子接了過來。
鋪子雖然是做古玩生意,但基於他爲人的信任,很多都是過來典當的。
一肚子壞水的富小海給富廣興出了一個餿主意,在接過富廣興的五個銅錢以後,他直奔店鋪靠裏的巷子去。
古玩行除了買賣以外,那就是一羣羣因爲喫不上飯而整天遊手好閒的人,往往賞幾個錢便有人願意去跟人唱雙簧,也就是碰瓷的歪腦筋。
跟乞丐一樣,這裏的規矩都是論資排輩的,往往都是小弟幫忙攬生意,有時候也是需要一番打鬥的才能平息的。
這不富小海剛一進巷子,那樣靠在一起聊閒天的人一擁而上。
“昨天只吃了半個餅,我肚子都開始餓了,今天才是第二個,我怕我挨不住啊。”
“我這還有些觀音土,給你。”
“喫......喫不下。”
“我看你還是不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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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活了!”
“我的我的!”
“什麼活?”
“是廣興居的,看來錢不多,你瞧着吧。”
“雙簧,三個子兒(注:銅錢)。”
“少了點,您再擡擡手。”
“有人願意去做嗎?”
“我去!”
“阿輝。”
“沒事。我去,把錢給我吧。”
“幹什麼,想打架啊。”
“管好你的人。”
“媽的,這不明顯是搶生意嘛,找機會教訓教訓他。”
“好的。”
站在富小海面前的還沒等到僱主考慮,阿輝已經站起來把活兒給接了,這簡直是打了郭崇的臉。
富小海手裏捏着的銅錢慢慢從他面前划過去,他的好幾個手下都站起來想要跟高小光討要個說法,但都被靠牆坐下來的郭崇給叫住了。
像這種結樑子的事情時有發生,所以兩夥人叫罵了一會兒便走開了。
高小光走到阿輝那裏說了幾句話,然後跟富小海再次確認後讓阿輝跟着去做事了。
阿輝有着大肚子,是因爲消化不良肚內有許多脹氣,時不時也會難受,所以看到觀音土根本沒胃口。
“死胖子,三個銅錢的生意也做。呸,小心撐死你啊。”
“這東西你拿着,到時候看情形放心摔,我兜着。交待的事情都明白了吧?
“說定了。”
“嗯。記住,事越大越好。”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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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哥,我總感覺這事有問題呢。”
“那這樣,你過去跟着阿輝,有情況隨時過來找我。”
“行,我這就去。”
一場陰謀在他們二人的交頭接耳中慢慢形成,富小海走出巷子把挽在袖子裏的手伸出來,兩枚銅錢的小利便進了他的口袋。
他知道這油水都是從那麼做苦工的身上擠出來的,再少的錢也會有人做,阿輝哪知道這藍釉梅瓶是真東西,他瞧了幾眼便把東西裝進了一個布口袋裏面。
“你是來當東西的?”
“怎麼,我就不能來這裏嗎?”
“交給我瞧瞧就行了,拿來吧。”
“給你?”
“一城,不許胡鬧,您稍坐,我去去就來。”
“二叔,您要的豆汁。”
“你小子是不是又惹事了?還不拿到後院去,一會兒再收拾你。啓年,看茶。”
“沒......沒有。”
“請把東西拿出來吧,我好估估價。”
富小海只是告訴阿輝要在把東西交手的時候假裝一小心沒拿穩就行,這些古董行的規矩一概不懂,連最基本的談價都不知道。
夥計倒是也沒太在意,像他這樣的人說不準也不懂古玩。
那隻藍釉梅瓶釉面光滑,從外形看沒有什麼瑕疵,阿輝一時間竟然找不到下手時機。
躲在小攤那等着裏面出事的富小海也不斷地往那邊張望,他無心喫籠屜裏的包子,小販還以爲他的包子不好喫呢。
“您怎麼不喫啊?”
“沒事,不急不急,錢先給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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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年頭不長,值不了什麼錢的,你想要當多少?”
“東西可是真的,你不會糊弄我吧?”
“話可不能亂說,來我這鋪子當東西可從來沒人說過這話。”
“瞧瞧瓶子內側你就知道了,上一店鋪子這樣跟你說的?”
“怎麼又是你個小孩,去去去。”
“一城,不好意思。”
“掌櫃,都看過了。”
“還你。哎,你怎麼把他給摔了?”
“我?明明是你沒拿穩,賠......賠我東西。”
“您先別急,一城,怎麼回事?”
“二叔,明明就是他沒拿穩,怪不得我。”
“你!”
“一城,少說幾句,還好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
“向客人道歉。”
“我不。”
“這孩子怎麼跑了,真是對不住啊,我照原樣付您錢。”
“你這話怎麼講,難道我的東西就不值錢嘛。來人啊,都來瞧瞧,我的東西被他們打壞了,他們還不承認!”
“喲,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