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你一會兒趁機把那吊燈打掉,別傷着人。”
“好吧。你藏畫的時候要小心,我看臺階下面那兩個兵俑就是一個好地方。”
“行,你們在這裏盯着,我過去瞧瞧。”
佟文也是頭一次來這麼高大上的地方,不過他很自然地從果盤裏拿了一塊西瓜放進嘴裏吃了起來。
他知道像這種場合,你就算是乞丐,只要穿着正裝,那些僕人就不敢怠慢你。
他順着外側的過道直接走到了兵俑那裏,兵俑是丁洋劍士,身上銀亮的鎧甲片被僕人擦的很乾淨,看來馮廣宗是下了功夫。
兵俑最顯眼的便是雙手裏面那把觸地的寶劍,他趁其他人不注意仔細檢查過,無奈的是寶劍是封住的,劍身也過小,根本不適合藏東西。
“不好意思啊,您沒事吧?”
“沒事。”
這個時候一個路過的人碰到了佟文撅起的屁股,他沒站穩直接撲到了兵俑的身上,鎧甲嘩啦啦作響,不少的目光都朝佟文看過去。
撞到他的人連連道歉,很快便有人過來幫他把兵俑扶正,在他確認過沒事以後走開了,他可不想引起那麼多注意。
佟阿妹跟過來把佟文拉到一邊的角落去了,她注意到馮廣宗正在那邊訓斥着僕人,要不是眼睛移開,非得跟他對視到。
馮廣宗這人可真是有意思,從門內一出來整個人臉上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他看到大家的興致一點點高了起來,便吩咐人去放置展品的木桌後面站着。
隨着留聲機唱片裏的聲音越來越低,閒聊的人都把目光注意到走上展臺中央的馮廣宗身上。
“表哥,這人是誰啊?”
“以前是倒騰古董的,聽說前一陣子打了眼,八成今天這個局是來混臉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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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主任今在這是攢的什麼局,有意思。”
“你沒聽說啊,他呀,搞來一幅畫。”
“畫?你再說說。”
“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就知道這麼些,瞧見他身後那塊紅布了嘛,八成就是那幅畫。”
“我可是聽說他跟史學研究所梁永璋私下交好,應該是好東西。”
“瞧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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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安靜一下,鄙人馮廣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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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妹,什麼是「鄙人」?”
“兵俑的鎧甲裏面有沒事,到時候我把東西藏在那裏面,不會有人找到的。一會兒那的兩個人會按吩咐掀開紅布,到時候你們兩個按計劃行事。”
“好。”
“鄙人,就是我的意思。”
“從這些人嘴裏說出來的話還真是文縐縐的,鄙~人~~~”
“好了好了,別分心辦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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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我舉行的一個私人展品會,來的諸位都是熟人,東西不多,但都是好東西。閒話我就不多說了,展會正是開始。”
“這......這就鼓掌,還沒橋頭說書先生講的好呢。”
話音剛落,一陣陣拍掌聲響起,僕人在馮廣宗示意下把最左側桌子上的紅布扯了下來,一個用紫檀精雕出來的方形小木匣裏放着一對紅珊瑚耳墜。
紅珊瑚色澤喜人、質地瑩潤,這種東西都生長於遠離人類的深海之中。
與珍珠、琥珀並列爲三大有機寶石,在東方佛典中亦被列爲七寶之一。
並且自古即被視爲富貴祥瑞之物,清朝二品官上朝穿戴的帽頂及朝珠系由貴重紅珊瑚製成,可見此物也定是宮中之物。
“柳爺,瞧這對耳墜可真喜人。”
“想要?”
“嗯。”
“美人,要什麼爺都給你買。”
“小是小了點,不過也算是個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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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我一定不會把東西讓出去的。”
紅珊瑚耳墜一出現,在場的女人都看愣了眼。
柳向榮是做着捕捉奇珍異獸營生的人,去年冬天因爲捕到一尾褐斑錦雞賺了一筆,私人展會是花錢進來的。
他身上那身上等綢緞做的衣服仔細看去,竟然衣襟處竟然有兩個釦子系錯了,手裏兩隻玉壓手(注:玉石做成用來把玩的球)轉的悠閒自得。
出手的食指在女人的下巴上輕輕捏了一下,女人更是撒嬌地用手挽住了他的胳膊,身後的阮少民怎麼能讓他如意。
“此物乃是紅珊瑚耳墜一對,珊瑚表面光滑顏色深紅,是馮某早年在鄉下做文物工作時候替文物局收上來的。雖說是私人展會,但也不會私藏珍愛,若是有人喜歡喜歡,便以擡手爲價。”
“私人展會,還不是跟鬼市裏一樣,要不說這裏的東西不要錢呢。”
“剩下三件也都一起打開吧。”
“是。”
果然正如阮少民手下人打聽的那樣,第二件紅佈下面是玉雕的兔子,東西不大,但小巧別緻。
像這種場合怎麼會少得了瓶瓶罐罐那樣大件的器皿,第三件便是青釉瓷瓶,第四件是八大山人朱耷《蘭亭序》紙本行書,縱174.5cm,橫52.1cm。
而第五件依然沒有想要掀開的意思,其他人也都明白這最後一件纔是壓場的東西。
不過那幅畫是吸引這些人的,根本就不會拿來賣,也就是所謂的噱頭。
“什麼東西神神祕祕的,我得再等等。”
“柳爺柳爺,人家好喜歡那耳墜,嗯~~~”
“都依你,瞧我的吧。馮主任,貨也亮出來了,擡個價吧。”
“好好好,那我就講了。這紅珊瑚耳墜算一個喜頭,銀圓二百起,每次呢,五十個浮數。”
“娘們帶的東西,我不感興趣,咱們接着喫。”
“咳~~~,真是作孽,該......該下十八層地獄。”
“這個給您,您快聞聞,聞過便會好受一些。”
展臺前面待客的桌子呈二四六八四圈依次排開,座次跟人的權勢地位牢牢綁在一起。
阮少民和阮婉婉二人坐在第二排,像柳向榮這樣暴富的人平時也只配做在最後一排,而這次不知道爲何靠前了,坐在第三排正中間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