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重生之衙內 >第二十七章 停職反省
    壞消息是突然降臨的,一點心裏準備都沒有。

    轉眼到了一九七七年年底,再有一天就是外婆過生日,阮碧秀特意請了假,從蓮花公社趕過來,打算和柳晉才置辦點菜蔬,第二天帶回柳家山。

    不是整壽,沒打算大操大辦。況且那時節,偉大領袖都不操辦壽宴,普通老百姓就更加不敢操辦了。也就是買點豬羊肉,雜碎啥的,湊幾桌碗碟,幾個舅舅、姨媽帶着孩子回家樂呵一下。

    因爲柳俊的爺爺奶奶過世早,原本住在大舅家的外公外婆搬到柳家來,幫忙照顧他們姐弟幾個。這樣外婆過生日,反倒要舅舅們來串門子了。

    柳晉才阮碧秀拿了些錢,笑着出門,張木林就一臉嚴肅地走了過來。

    柳俊蹦蹦跳跳跟在老爸老媽身後。回到童年的環境,擁有稚齡的身體,整日面對兒時的夥伴,心態也不可避免的年輕許多。這個蹦蹦跳跳,完全是發乎自然。無論他多大年紀,在父母心中,永遠是孩子。

    看到張木林的臉色,柳俊心裏“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該來的還是會來啊!

    周先生鼓動嚴玉成和柳晉才公然發表與主流不和諧的聲音,原本就有“劍走偏鋒”的意思,固然主要出自知識分子敢於堅持真理的傲骨,不可否認,也包含有“賭一把”的成分在內。柳俊多少起了些推波助瀾的作用。如今看來,歷史大勢不會因爲他這個小小的重生者出現而改變。雖然柳俊也知道,最多一年左右,現行的理論方針就會被全面否定,嚴玉成和柳晉才的窘迫自然隨之改觀。但到底能改觀到何種地步,非柳俊所能預料。尤其重要的是,尚不知道眼下縣裏會對柳晉才做出何種處置。

    瞧張木林的架勢,來者不善。

    見到柳晉才,張木林的嘴角牽動一下,似乎是想擠出一點笑意,終究未能笑出來。

    “柳晉才同志,縣裏組織部的吳部長,要找你談話,請你跟我來。”

    從未見過張木林以這種嚴肅的神情,如此正式的方式與自己說話,柳晉才略微有點意外,不過很快就恢復了鎮定,微微一點頭,轉身對阮碧秀說:“你先帶華子去買菜,我去去就來。”

    對老爸的表現,柳俊忍不住又在心裏讚了一個!

    前世的老爸,儘管溫文爾雅,彬彬有禮,但獨獨缺乏這種從容鎮定的氣度。偏偏這種從容鎮定,又是從政者不可或缺的。

    做這個副主任不過年餘時間,柳晉才卻是已逐漸養出些官威來了。

    然而阮碧秀的表現,卻更讓柳俊喫驚。她居然比柳晉才還鎮定,好似沒事人一般,笑笑道:“你去吧,家裏的事情不用擔心。”甚至還和張木林打了個招呼。

    阮碧秀平日脾氣是十分火爆的,關鍵時刻,竟然有如此大將風度。嘿嘿,了不起!

    老爸老媽的從容讓柳俊也立即鎮定下來。真是的,還不知道組織部要和老爸談什麼呢,急啥?

    柳俊不清楚這個縣裏組織部的吳部長是正的還是副的,官場上的稱呼,通常是會省略正副的。當然,如果是姓鄭的副書記或者姓付的正主任,那又另當別論。

    “媽,這個吳部長,是正的還是副的。”

    阮碧秀正在出神,隨口答道:“正的。縣裏組織部吳秋陽吳部長……咦,小俊,你問這個做什麼?”

    要是柳晉才,就不會有這個反問。阮碧秀在蓮花公社工作,和柳俊呆在一起的時間不長,對兒子的“天才”尚缺乏全面的瞭解。

    “小俊,你去哪裏?”

    阮碧秀見兒子不答她的話,緊跟在柳晉才後面十來米的樣子向張主任辦公室走去,不覺有些奇怪。

    柳俊舉起手擺了擺,沒回頭,心裏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濃。

    柳晉才眼下只是紅旗公社排名最末的副主任,按正常的組織程序,怎麼也輪不到縣裏的組織部長來找他談話。可見縣裏是將這事當成大事來辦。

    組織部是負責幹部任用的,毫無疑問,老爸現在不可能被提拔,那麼組織部找他談話只有一種可能性——對他的工作另有安排。

    黨的紀律檢查委員會在九大的時候被取消,要到一九七八年年底的十一屆三中全會才能正式恢復。在此之前,紀律檢查委員會的部分職能,是由組織部在行使的。也就是說,當時的組織部,擁有處分幹部或者說至少有提議處分幹部的權力。

    張木林和柳晉才一進辦公室,門就關上了。

    柳俊自然不能硬擠進去。年紀再小,也不能肆無忌憚。不過,他在門口蹲下來,似乎也無人在意。

    公社辦公室的隔音效果如何,不問可知。如果是在夜間,只怕裏面放個屁,在門口也能聽得清清楚楚。以下是吳部長和柳晉才的談話內容。

    張木林:“吳部長,這位就是柳晉才同志。晉才同志,這位是縣裏組織部吳部長。”

    “吳部長,你好。”

    “……”

    想必柳晉纔是要伸出手與吳部長握一下的,這位吳部長是否願意與柳晉才握手不得而知,至少對柳晉才的問候沒有啥反應。

    “柳晉才同志,請坐吧!”

    吳部長的聲音透出威嚴,也有一點點的好奇。或許他對柳晉才這位敢於冒天下之大不諱的小小公社副主任,也有些看不透吧?

    連名帶姓再加上同志的稱呼,讓談話的氣氛顯得很凝重。

    “柳晉才同志,我今天受縣革委王主任委託,來找你談話。”

    又是王本清!

    柳俊在門口咬了咬牙。隨之又覺得好笑,王本清這個黑鍋背得有點沒來由。既然他是向陽縣的一把手,這些事情總得扯上他的招牌。事關重大,涉及到路線方針問題,其實王本清這個級別的幹部,基本也沒什麼發言權,都得聽上頭的。

    “請吳部長指示。”

    柳晉纔不亢不卑。

    “指示談不上。我今天來,就是向你傳達縣革委的決定。”

    吳秋陽的聲音嚴肅刻板,不帶絲毫感情色彩。

    柳俊心中一凜。

    一般的決定,發個文件通知就行了,了不起叫柳晉才自己去縣裏一趟。勞駕縣裏的組織部長親自下到公社來宣佈,這宣佈,這個決定非同一般。

    難道是要對柳晉才採取什麼強制措施?

    這倒並非全無可能。因爲發表“錯誤”言論而被科以重刑的人,大革命期間爲數不少。甚至還有因此丟掉性命的。

    剎那間柳俊心急如焚。

    “柳晉才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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