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品和奶茶不一樣,沒法直接在路上拆了就讓人喫,她便像昨天一樣先提在手上,還沒開口和女人聊聊天,手機就先響了。
少女用提着蛋糕的那隻手把東西掏出來看了眼,是原主學校裏的一個朋友。
“小芡,姐姐來拿吧。”
蛋糕隔着一層塑料薄膜蹭在她身上,的確有些困擾,鞠吟風這麼一說,白芡也就沒拒絕,將東西順勢遞給她,自己接通了電話。
車她已經叫好了——在剛纔看見女人的時候。
這通電話一直從公司底下聊到上車點,司機開着車抵達的時候,兩人也剛好到。
白芡順手開了門的同時,跟電話那頭的好友說了句再見。
兩人都坐上車後座了,鞠吟風扭過頭,終於有機會問一下身邊的少女:“小芡,你今天怎麼會來,不是說今天要去練車嗎?”
她一向溫柔,就連表達困惑的聲音,也柔得像是有月光渲染過。
白芡正在拆甜品的蓋子,埋着頭解釋了句:“今天週五,得回家裏,我昨天忘記和姐姐說了,所以今天就還是過來了。”
女人繼續道:“那小芡在x信上和我說一下就可以,不用特地跑過來的,這樣太麻煩了。”
蓋子成功被打開,並不發膩的甜味瞬間在空中瀰漫開來。
白芡把視線轉向她,眼神很亮,叫人看着,彷彿裏頭的光,一眼就能看進自己的心裏去。
“姐姐覺得我會是怕麻煩的人嗎?”她這般問。
鞠吟風語塞。
一時的沉默,換來的是白芡將裝着甜品的勺子往她嘴前湊過來的動作。
自從昨天被餵了一個餛飩之後,少女就對投喂她這件事上了癮。
喫飯的時候還好,只是會往她碗裏夾菜。
至於其他的,則喜歡自己動手往她嘴裏喂。
好比昨天的那塊草莓千層,就是少女用小叉子一點點挖了,喂進她嘴裏的。
鞠吟風沒和人做過這種親暱的事,被投喂的時候,脊背僵硬、神情緊張,怎麼看怎麼不自然。
白芡便要衝她笑笑,似是安撫:“我和其他朋友也都是這樣互相餵食的,姐姐不用這麼緊張,難不成,姐姐是不喜歡和我這麼親密嗎?”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妥妥的“親密綁架”。
可少女模樣精緻,單是說這話時微微的一蹙眉,就讓人恨不得能把天上明月摘下來給她。
現在明月就在她眼前,自然不忍看她這般委屈,只好儘量調整自己的情緒,讓自己的莫名緊張不要外泄。
於是,今天白芡不需要再刻意僞裝,那隻小勺子,就被女人已經乖乖地含入了嘴裏。
少女見她如此反應,臉上笑意泛深:“不知道爲什麼,我好像越來越喜歡姐姐了。”
她省略了一些話——不知道爲什麼,我從一見面就很想親近姐姐了,而現在,我好像越來越喜歡姐姐了。
身爲快穿世界的守護者,必修的情感學老師上課時總會強調一句話——不要對快穿世界的任何人,有超出任務外的其他感情,那樣會發生什麼樣的後果,誰也不知道。
白芡知道自己是守護過不少世界的,但具體是如何守護的,她對此的記憶,皆是空缺的。
所以她每從一個世界醒來,都不會試圖去探尋以往被封存的記憶,她要做的,就是好好完成守護任務,幫助女主改變人生,然後自己安心離開,前往下一個世界。
進入這個世界之後,她很快就感覺到了自己心境的不對。
從家裏出發的時候,她已經想好了該如何幫助這個世界的可憐女主——所有將要實施的做法,都是理智的。
結果,真正在雨中看見女人被驟雨摧殘着的瘦弱身子時,所有的理智和客觀,都在瞬間變爲了粉屑。
她朝着那人大步而去,撐着傘替人遮住那討厭的雨時,一句“姐姐,跟我走吧”就這麼輕易地說出了口。
這句話其實一點也不適合出現在兩人此時並不親近的關係狀態中,她該做的,應該是要先進行符合人設的客氣詢問——
“姐姐,這麼晚了,你怎麼會在這裏?”
學府也是不該帶女人回來的——十多年了,鞠吟風一次都沒踏進去過,只不過是淋了場雨而已,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地把人帶回來?
類似的崩人設行爲有很多——手也是不該牽的、主臥也是不需要逼她一起睡的……
所有她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在初見那一眼,毫無準備地脫了軌。
白芡的快穿課程考試,每次都能拿滿分,那些紙上談兵的東西,對她來說再輕鬆不過。
所以她也很清楚,自己現在的行爲,如果被老師看見,多半要扣表現分。
但是,那又怎麼樣呢?
女人沒有拒絕她伸出的手,沒有質疑她脫軌的行爲,每一次不敢拒絕的縱容,都成了白芡要更隨心的理由——
只要任務完成了,過程如何,又有什麼關係?
那些本已空白的記憶,偶爾會在午夜夢迴時,隱隱浮現出一些陌生卻好像又很是熟悉的畫面。
如同被大風吹過的書頁,嘩啦向後翻開時,那在眼前掠過的讓人看不清的模糊圖片。
她不知道那些記憶裏有什麼,但冥冥之中總有個聲音告訴她——
你以前,也曾是這樣的。
於是,她便徹底沒了顧慮。
隨心而親近,隨意而動作,她想做的,其實也就這麼簡單而已。
……
車子把兩人放到了學府外。
鞠吟風以爲白芡是習慣性把車打到這裏,所以今天就不小心弄錯了,也不惱,安靜地等着她重新打車。
結果少女只是付了錢,就拉着她往小區裏去,鞠吟風這才覺得不對,溫聲問:“小芡,我們不是要回家嗎?”
白芡很淡定地解釋:“我纔想起來,姐姐的衣服被我全拿到學府這邊了,所以我們先回去拿姐姐的衣服,再回家。”
這一回,倒是沒再用軟件叫車,而是直接一個電話給白展容打了過去,知道男人剛從公司出來,毫不客氣地開口讓人來學府接她們。
路上,白展容像是有什麼話要說,從後視鏡裏來回看了白芡好幾眼,最後等兩人下車時,還是開口叫了她一句:“小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