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纔說什麼？把你的話再給我重複一遍！”
那人一個哆嗦，整個莫名其妙，迎着何六姑那令人恐懼的神色，他結結巴巴的說：“我我我沒說什麼呀？！”
何六姑一聲冷笑，伸手將那人扣在甲板的欄杆位置，話語如同冰雹一樣，直直地砸向他的臉龐：“沒說什麼？沒說什麼就被我聽見了？”
何六姑的狀態實在恐怖，那個人嚇得渾身直打哆嗦。
半晌才從嘴裏面蹦出一句話來：“我我我說他死的好。”
此話一出，空氣靜默了兩秒。
他顫顫歪歪的看向何六姑，發現她半天沒有反應，以爲她對自己說的內容沒有太多感覺。
於是，心裏不由大膽起來。
他接着說：“集團上下誰不知道你喜歡左四爺，可是他呢，他對你愛看不看，愛搭理不搭理的樣子，誰看着誰心裏不有氣？你這麼優秀的人，怎麼能夠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沒等他說完，何六姑反手一用力，直接抓起他將他從甲板上拋了下去——
只聽撲通一聲，公海的海面之上傳來浪花的響聲。
這一幕場景，令周圍的人驚呆了。
他們錯愕的看向何六姑，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的同伴竟然會被何六姑給丟進大海餵魚？
一時間衆人想上前解救同伴，可是，何六姑那冷颼颼的目光猶如刀子一般飛過來，大家頓時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一個。
何六姑冷冷的說：“你們誰想下去陪他？”
當真是開玩笑，誰願意下去？
誰下去誰不就是餵了鯊魚嗎？
人間的富貴，他們都還沒有享受，就這麼被丟進大海里，這不是腦子抽了是什麼？
除非他們所有人的腦子都出了問題，否則不會有人下去。
何六姑目光環視一圈，發現沒有人有所動作，她頗爲滿意地點點頭，說，“左四爺是怎麼死的？”
衆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聚焦在她身上。
大家很想說是因爲被何六姑一搶崩了的，但是，事實被他們看在眼裏，話也已經到了嘴邊，可是就是說不出來。
因爲——
沒有人想去喫何六姑的槍子，更沒有人想下海去餵魚。
何六姑等了片刻，見無人迴應，她接着說一句，“那你們誰看見四爺是怎麼死的了嗎？”
人羣裏有一個腦袋比較靈光的人，他忙舉起手來說道：“我知道，我看見了，小光爲了救被左四爺挾持的六姑，他們倆人同歸於盡了。”
這睜眼說瞎話的功力簡直是爐火純青。
何六姑滿意的看了一眼說話的人，目光再次環視一圈，衆人也不知是商量好的，還是心裏那種恐懼正不斷的在侵蝕着他們的脆弱心靈。
他們整齊劃一的點頭，異口同聲的說：“是這樣，就是這樣，小光爲了救被四爺挾持的六姑，選擇與左四爺同歸於盡了，兩人抱着一起跳進了大海。”
即便衆人親眼看見何六姑拿槍指着左四爺，並且開槍射擊了他，但誰也沒有再提及這件事情，好像這件事就相當於舊的日曆一樣，輕輕一翻就過去了。
她頗爲讚賞的點點頭，說：“你們因爲救我辛苦了，等回到京城的時候，每人獎勵一個數。”
說着，她伸手豎起了一個巴掌。
五根手指頭就這麼一覽無餘的展示在衆人面前，衆人的臉上沒辦法不喜形於色。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
衆人再一次紛紛開口說道：“謝謝六姑，謝謝六姑。”
望着衆人臉上的喜色，何六姑眼底浮現出一絲輕蔑。
轉身，脣角泛起一絲嘲弄。
都說鳥爲食亡，人爲財死，果然老祖宗的話是沒錯的。
只要有錢，這天下就沒有她何六姑辦不成的事兒。
何六姑出甲板時，目光又不經意的看了眼那羣甲板上站着的人們，眼底則流露出一抹不太分明的殺意。
正在慶祝的那些人沒有發現，也沒有看見，危險，正在向他們來臨。
彼時。
與何六姑的船隻相對而馳的另一艘船上。
裴瑾言本來站在那裏，正看向窗外。
忽然，心口一陣刺痛。
那刺痛隨着時間溜走，愈發的疼痛起來，到最後竟疼得她冷汗直冒，並且彎下了腰。
她的心跳極快。
像是要即將飛出身體一般。
裴瑾言的異常反應落在A的眼裏，他湊過去問：“你怎麼了？”
裴瑾言不語。
事實上。
她已經疼得說不出一個字了。
這種疼痛，像是要把她的身體給撐爆一樣。
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疼過，也從未像現在這樣難受過。
她感覺一定有事發生，可是，她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她所能想到的，也就是實驗室出事的事情了。
所以，是耿直的事令她如此的？
A見裴瑾言臉色極差，他立即伸出雙手握住她的肩膀，說：“ice，你究竟怎麼了？怎麼會這樣？不，你怎麼哭了？你一向很堅強的，我從未見你哭過，ice，告訴我，究竟出了什麼事讓你這麼難過？”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裴瑾言已經止住了內心的難過。
她擡頭看了眼A。
然後默默的站起身來，淡定的擦去了臉上的眼淚。
用一種清冷的聲音對他說道：“還有多久去到實驗室？”
裴瑾言不知道的是，她那一雙被淚水洗涮過的眼睛，特別的清明透徹，就像是兩顆玻璃球一樣，將看向她的人照的澄澈，分明。
A的心莫名的漏了半拍。
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墨鏡後面，他的眼神變化。
此時此刻，他全部的心思被裴瑾言牽動着，他從來沒有發現，在這一刻，他多麼的想要將裴瑾言擁入懷裏。
他並不是心疼女人的那種人，也不是說見了女人不能動手的人，只要是觸犯了他的利益，他管你是女人還是男人，先報仇了再說。
然而這一刻，裴瑾言讓他產生了那種想要好好保護她的感覺。
這是幸事，還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