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眼神對上，林妄聽到他說：“我們可以約法三章，婚後我們只在人前保持正常的夫妻交往，人後我們可以保持彼此獨立，我可以讓律師擬定協議白紙黑字保障你的權利，總之我保證，除了名義上的交集，你基本不需要付出別的東西。等時機合適，我們可以解除婚約。”
溫數說：“作爲報答，我會給你一筆你認可的額度的錢。”
林妄大抵是憤怒的吧，哪怕他有意壓抑自己的情緒，溫數還是看得出來他心情變差了。
“請你相信，我沒有任何要用錢侮辱你的意思，只是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有什麼方式可以報答你。我知道你是個很……正直的人，很難接受我這種荒謬的提議，但想必你也看得出來，奶奶對我來說太重要了，所以哪怕知道這個提議很過分，非常過分，我還是希望你能稍微考慮一下。”
“今晚零點前，我會等你的回覆。”
強人所難，小人做派……大概在林妄心目中，自己此刻的形象就是這樣了，也或許，更糟糕。
目光對峙。
林妄沒說什麼，轉身走了。
他肩寬腿長，步伐邁得很大，連背影都顯得雷厲風行，且性感。
溫數追了兩步後停下了。
他駐足片刻，往另一個方向離開。
溫數這幾天睡得不好，每天實際睡着的時間不到三小時。
或許是真的累了，他這天回家後難得沾枕頭就睡着了。
他醒來時是下午三點多。
打開房門時，他看到林妄就在他房門口站着，不知道已經站了多久。
“你……有話說？”溫數率先問。
不管他同意還是拒絕，還是拒絕加嘲諷，溫數都對他有虧欠。因爲從他提出這個提議那一刻起，就註定了對林妄而言是不公平的。
林妄拉過他的手，帶他下樓去了江家的花園。
這裏種滿了大葉梔子。
他看到林妄的眼底也映上了大片重瓣的梔子花，很美。
在溫數的想象中，林妄應該和浪漫這個詞毫無瓜葛。
可這一刻，除了浪漫這個俗氣又美好的詞，他一時竟想不到有別的什麼詞彙能用來描述眼前的林妄。
哪怕不清楚對方爲什麼帶他來這裏。
不，也不是……他隱隱有所猜測，只是不敢相信。
林妄單膝下跪，從衣兜裏掏出了一個紅色的方形盒子。
溫數的呼吸被攫住。
他看到男人動作並不熟練地打開了盒子，從裏面取出了一枚銀色的男款戒指。
男人牽過他的左手，擡頭深深看了他一眼，之後便將視線落到他的手上。
溫數指尖輕顫，有一剎那他懷疑自己會把手抽回來，然後尬笑着宣佈今天是愚人節，他之前說過的話都是玩笑。
可是沒有。
他有很多奇怪的念頭，但都沒有付諸行動。
最後他看到戒指完美契合他的無名指。
也不知道這個男人是怎麼買到尺寸這麼合適的戒指的。
還有，他明明還欠自己錢，哪來的錢買戒指？
以溫數的鑑別能力，不難看出來這枚戒指不便宜。
林妄站起身，指了指手機。
溫數這會還處在魂遊體外的狀態，慢了好幾拍纔打開手機，看到林妄給他發來的話。
“我不認可將婚姻用於交易。”那爲什麼還給他送戒指？
“我可以和你結婚，但是是建立在真誠平等的基礎上，你認可，那我們就是真的夫妻，不存在什麼人前人後的契約。我可以接受任何原因導致的婚姻破裂，但不能接受從一開始這場婚姻就是個騙局。”真的……夫妻？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當然，關於財產方面我們可以籤協議，彼此經濟獨立。”
“我的說法你先考慮一下，如果覺得不合適，你可以把戒指扔了。”
林妄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發了一句“我不是在逼你，也希望你不要因爲一時衝動拿自己的婚姻當兒戲，我想那也不是奶奶希望的。”
深夜。
溫數敲響了林妄的房門。
“我同意你說的，但我們沒有任何感情基礎，所以婚後……最後如果確實適應不了和對方一起生活，或者你遇見了真正想要相處一生的人，希望我們可以開誠佈公地坐下來談。”
林妄攥門把手的力道很大，不過青筋隱沒在衣服之下，溫數看不到。
林妄脣瓣動了下，他說：“好。”
“謝謝你幫我。”溫數說。
臨離開前溫數將背在身後的手挪出來，手上拎着個和林妄下午那個很相似的戒指盒。他到底沒直接給男人套上戒指，只是將盒子遞給他：“給你的。我們明天去領證，可以嗎？”
溫數領完證第一時間就到醫院告訴了奶奶這個消息。
奶奶看起來很高興，還跟林妄說：“等奶奶回家了給你補見面禮。”
“對了，數數沒欺負你吧？”
……
並非每個人都覺得這是個好消息的。
“胡鬧！”父親江任洲臉色大變，說疾言厲色也不爲過，“溫數，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你這是應付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