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數的反應慢了一拍，林妄聞言卻已經後退和他保持了些距離。
他伸出手，像是想拉溫數起來，頓了頓，改成輕揉了揉溫數的腦袋。
溫數才洗完澡不久，頭髮沒完全吹乾，這會還帶着點潮意。
江卓宸已經離開了。
溫數後知後覺耳根一熱，紅得幾乎要滴血。
林妄見他不看自己也沒強求，他牽過了溫數的手，領着他回房。
他到底什麼意思？
溫數費解。
回房後林妄很快就去洗澡了，這會嘩嘩的水流聲不時闖入溫數的耳畔，他有些躁，心浮氣躁。
冷不丁的，他想起了當初程默和他說過的傳言。
程默說，有傳聞說林妄喜歡男性。過往溫數其實一直沒把這個傳言放心上，捕風捉影的事，又沒有確切證據，聽過也就算了。要知道當年還有人傳自己和林妄在學校禮堂約會呢，誰信誰天真。
可今晚這個突如其來的吻，卻讓他不受控制地開始多想。
假設林妄真的喜歡同性，那麼他當年是否真有一個喜歡的男孩，那個人自己見過嗎？他和林妄還有聯繫嗎？以及，林妄究竟是抱着怎樣的心情和自己領了證？求婚時他說要和自己做真實的夫妻，他是認真的嗎？
林妄這個澡似乎洗得格外久。
等到他出來時，溫數已經有些昏昏欲睡了。
男人走到牀邊，身上有好聞的雪松香氣。
溫數側過身，看向他。男人此時正坐在牀上回復消息，想來或許是工作消息。
林妄很難不察覺溫數的視線。
“還不睡？”將手機放下後，男人回望他，動了動脣。
“林妄。”溫數的精神已經清醒了許多。
林妄沒說話，等着他的下文。
溫數似乎覺得躺着的姿勢很沒有氣勢，於是很快坐了起來。
林妄對上他清亮的雙眼。
“你前面……”溫數斟酌了下措辭，“是想睡我嗎？”
林妄的瞳孔隱約地震，似乎沒預料到他的措辭會如此直白。
他脣瓣微動，像是想解釋。
溫數以爲他會辯解，用一些“無心之失”“夜色迷人”之類的話術。
如果是這樣，那麼他也會得過且過掩過這件事，此後裝作無所發生。
但林妄最終卻輕輕點了頭。
他坦誠了自己的欲/望。
溫數一時有些怔住，整個人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腦海中有龐大的數據流在涌動，溫數一時之間甚至無法判斷自己腦中哪個念頭佔據了主導。
他不知道。
連林妄示意他自己準備熄燈了讓他躺下他也沒回應。
林妄才伸手準備去按牀邊的燈開關，溫數突然翻身壓到了他身上。
林妄一頓，回頭看他。
溫數問：“你爲什麼想……”
他停頓了下，換了個問法：“你喜歡我嗎？”
林妄沒回答，只是靜靜凝視他的眼睛。
“和我結婚之前，你有在交往中的對象嗎？”
這次林妄很快就搖頭否認了。
“我們結婚也有段時間了，你真的覺得，這樣的婚姻是你想要的嗎？”溫數的眼睛乾淨得彷彿能看穿人心。
林妄微嘆了口氣，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下一秒，溫數感覺自己的左肩被人扣住。
他被人就着肩頭的力道推倒了，腦袋砸進了鬆軟的被子裏。
男人粗蠻地用脣舌描摹着他的脣形。
眼前隱約有光投進來，但更多的是黑暗。
看不清，感覺卻變得更清晰。
鼻尖嗅到的雪松的香氣更濃了。
溫數感覺到男人的脣漸漸轉移到了他的脖頸，他甚至愛憐地啄吻過自己的喉結。
微涼的夜風吹過溫數空無一物的上身，激起些許戰慄，他雙手無意識地抓住了男人的手臂，不知是想將他推搡開還是拉得離自己更近。
男人吻遍了他的上身，最後甚至用手幫他釋放了出來。
燈關了。
林妄去了浴室。
溫數置身黑暗之中，眼睛睜得老大，輕輕地喘息着。
男人再次回來時體表很涼，溫數不小心觸碰到了，不難猜測他洗了個冷水澡。
溫數沒有出聲。
他睡不着。
十來分鐘後，男人均勻的呼吸聲傳來。
溫數遲疑了許久，最終把手放在了和男人的左手十分臨近的位置，只要對方稍微往外動彈，就會碰到自己。
但林妄不會動的。
溫數很清楚，如果沒有外力干擾，林妄甚至可以一晚上都保持同一個姿勢，半點距離都不挪動。
這還是前陣子林妄做手術時，他在醫院裏觀察出來的。如果只是某一天還能說是偶然情況，可那段住院的時間裏，林妄每一天睡着後都能保持一動不動，那就不會是偶然了。
由此也可知自己的睡相實在好不到哪去。
不然林妄也不至於在家中睡時，醒來永遠不在原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