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數雙手枕在腦後,視線對着天花板。
他是個不喜歡在睡前思考的人,因爲睡前思考容易影響他的睡眠質量。
但今天腦海裏的信息有些駁雜。
“林妄,高三的時候,我們明明有機會化干戈爲玉帛,當年你爲什麼拒絕了我的求和?”原本溫數是在想賀予執會不會有什麼後招的,但想着想着,他的思維毫無規律地跳躍到了高中時代。
和他結婚,不是林妄第一次幫他了。
很奇怪,明明兩人當初是死對頭,但林妄確實幫過他。
高二他胃痙攣到滿臉冷汗的時候,是路過的林妄揹他去了校醫室。
他被突如其來的雨淋得半身溼透的時候,林妄借過自己他的外套。
甚至高三晚自習下課去小賣部卻發現自己忘了帶飯卡的時候,林妄也曾不計前嫌幫他刷了兩大肉包子。
……
這樣的小事彙總起來還不少,所以到後來,他其實並不像自己嘴上說的那樣不爽林妄了。
他是真的想過要和林妄和好的。
只是他本以爲和好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只要有一方主動就好,可當他做好心裏建設去找林妄說這事時,林妄卻不假思索地就拒絕了。
他那會還年少,凡事總想問個明白,可不管怎麼問,都只能從對方口中得到一句“我們不適合做朋友”。
有什麼不合適的,難不成當朋友還得看星座看風水?
而更讓他沒想到的是,在他那次求和失敗之後,林妄便單方面疏遠了他,是遠遠看到他都會繞道走的那種程度。
高中最後那三個月的時間裏,他竟一次都沒和林妄迎面遇上過。
這個人毫無預兆地就主動退出了他的世界。他偶爾還是能聽到對方的消息,卻再也沒見過他。
他那時也不是沒脾氣的,對方明顯視他爲洪水猛獸,那他又何必還執着於什麼和好不和好的。
一拍兩散得了。
然後,七年多的時間過去了。
林妄側過臉看向溫數。
從這個角度能看到溫數的睫毛很長,眼裏流光溢彩。
他沒有回答。
他很難回答這個問題。
“爲什麼?”溫數來了勁,“過去這麼久了,應該沒有什麼不能攤開來說的了,對吧?”
他翻了個身,雙手撐在牀上,好奇地望向林妄。
林妄脣動了動,無聲道:“睡覺。”
男人有些無奈,脣抿着。
溫數將手機遞給他打字。
“已經不重要了。”林妄發完這句話,把手機放了回去。
“但我想知道。”溫數清亮的眼神望着他。
“你真的不準備講講嗎?”溫數原本倒也不是非得知道,可現在有點被吊了胃口,不知道就多少有點難受了。
林妄靜靜地看了他一會,突然湊近親了下他的脣,之後含着他的脣加深了這個吻。
一吻結束,男人轉身將燈關了。
“你……”黑暗中,溫數嘀咕了句,“犯規啊這屬於是。”
林妄沒再聽到他的十萬個爲什麼了。
溫數第二天喫過早餐後將母親發給他的豎屏劇資料看了。
這是一部小成本短視頻劇,16集,每集長度約10分鐘,導演是傅阿姨影視學院畢業的兒子駱星海。
劇集是圍繞一樁名畫失竊案展開的,至於需要他做的事情,就是製作劇中一些畫作道具,而這些畫作有個主題——獵人與玫瑰。
溫數過往還沒接觸過這種類型的工作,談不上特別感興趣,但確實覺得有點意思,於是讓母親給他推了劇組聯繫人的微信,他決定找時間去現場看看。
很快雙方敲定了當天下午在邊北一個郊區碰面,劇組近期都在那邊取景。
溫數去到現場後,發現現場工作人員和演員加起來居然有上百人。這年頭連豎屏劇都這麼捲了嗎?
聽到溫數的疑問,負責來接他的人道:“大部分都是羣演,導演讓他妹妹從學校裏組織了一批同學過來幫忙,就……嗐,發動身邊人民羣衆。”
接他的人事實上是劇組的副導,這會還有時間,他就給溫數講了下:“別人都叫我們草臺班子,但我是真覺得這個劇可以搞一搞,本子好就成功了一半了。雖然我們預算有限吧,但不該馬虎的絕不馬虎。其實我們之前是請了一個美術指導的,但是那鱉……那人吧,臨開拍了突然搞幺蛾子說不來了,還把之前製作的一批道具給毀了,雖然他賠了違約金,但這一時半會的我們要再找個人也不是那麼容易。”
副導說:“主要就是,預算有限,預算有限……”
隨即想起了什麼,副導小心問道:“對了溫先生,您的出場費,高嗎?”
溫數心想,還真不高,多少有幫忙的性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