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道理,平日裏讓妾室站一旁侍膳也沒什麼,也算是正常操作,但是按照大安的習俗,在正式場合的時候一般都是讓丫鬟侍膳,妾室不能露面,今日太子和太子妃造訪,雖然是太子妃回孃家,但是也不能當普通場合來看的。

    太子一看到這個情形就有些不滿了,看來平陽侯對自己這個太子似乎有所不滿啊,不過礙於錢書瑤的面子,他並沒有直接說什麼,只是臉色黑了一點。

    錢書瑤覺得自己這個父親當真是越發的糊塗了,這走的和皇上完全是同一個路子啊,這是把腦子都塞腳底下了嗎?

    琢磨了一會兒覺得也不對,平陽侯和皇上還是不一樣的,他還挺希望自己的兒子長進的,畢竟對於他來說,孩子們越出息,對於他來說就越好,將進來他們平陽侯府的門楣就越光耀。

    腦子裏一直胡思亂想,筷子就不怎麼動了。

    侯夫人有些擔心:“怎麼用的這麼少,是菜式不合胃口嗎?不如讓廚下再做幾道送上來?”

    這些菜式都是她特意交代的,都是錢書瑤離府以前最喜歡喫的,但是她也離開也這麼長時間了,難保口味會變。

    錢書瑤回過神來:“這就很好了,都是女兒喜歡喫的,母親有心了。”

    趙姨娘突然陰陽怪氣的說:“姐姐對太子妃可是用足了心思呢,從昨日就開始張羅這些喫食了,今日一早就派了貼身的嬤嬤去廚下盯着,三小姐病着想喝碗燕窩粥,廚娘都沒空給做呢,說是得緊着給太子妃。”

    錢書瑤心裏翻了一個白眼,這趙姨娘說話是有多不帶腦子。

    賀幹昭的臉色沉了下來:“侯爺這府上真是好規矩。”

    錢書瑤在桌子底下伸手按住他,先別急着發火啊,小妖精開口必有後招啊,她還等着看熱鬧呢。

    若是平日裏趙姨娘這麼鬧騰侯夫人早就該說話了,但是現在也只是慢慢地放下了筷子沒吱聲,畢竟養了錢書瑤那麼多年,對這個女兒還算是瞭解,知道這個時候她想看熱鬧,那就由着她看去,反正現場也沒有外人,侯爺也應該長長教訓了。

    賀幹昭一開口,平陽侯的臉上也掛不住了,回頭訓斥趙姨娘:“你閉嘴,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趙姨娘有些委屈,微微的咬住嘴脣,欲語還休的看着平陽侯。

    錢書瑤算是開了眼界,大概是在宮裏呆的久了,已經忘記了沒規矩的人是什麼樣子了。

    趙姨娘一咬牙,撲通一聲給錢書瑤跪下了。

    錢書瑤愣住了,這是哪一齣?這前戲鋪墊的也不夠啊,直接進入主題是不是匆忙了些?

    趙姨娘纔不管匆忙不匆忙,她原本想着打打感情牌的,誰知道剛開口那個太子就生氣了,她得快點兒把話說了,不然怕來不及。

    錢書瑤覺得趙姨娘的表情實在是不怎麼好看,她覺得自己不焚香沐浴之後再過來聽,怕是都對不起趙姨娘即將說出來的話。

    趙姨娘醞釀了一會兒,拿出平日裏哄平陽侯的本事,眼淚掛在臉上,做出一副梨花帶雨的樣子。

    當然了,只是她想象中的梨花帶雨,平日裏她淚水連連的樣子的確挺好看的,但是現在心裏帶着對賀幹昭的懼怕和侯夫人的忌憚,表情沒控制住,所以現在的表情顯得略微有些說不出的醜。

    錢書瑤一時沒忍住,差點兒沒笑出聲來,連忙背過頭去,以免讓人看到。

    趙姨娘見她這個樣子以爲她不願意幫忙,臉色就更不好看:“二小姐,你和三小姐怎麼說也是親姐妹,如今三小姐被人污了清白,人都要活不下去了。你得幫幫她啊。”

    侯夫人冷聲道:“你什麼身份,敢跟太子妃你啊你的。”

    趙姨娘抿抿嘴,她就是故意的,她得把錢書瑤的心從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拉下來,變成和她平等的位置,錢書瑤纔有可能聽她的,這個辦法在平陽侯的身上屢試不爽。

    錢書瑤簡直哭笑不得,若真是人家清清白白的深閨女子,被摸了一下手或許真的挺嚴重的,可是錢書靜那是自己套路出來的,人家林河沒有哭訴着被污了清白就已經很對得起她了。

    賀幹昭忍不下去了:“平陽侯府還真是好家風,孤還真是開了眼界了。”

    錢書瑤也覺得興致缺缺,原以爲趙姨娘能玩出什麼高招來呢,結果就這,看戲都看不痛快,沒意思。

    她把碗筷放好,隨後對侯夫人說:“女兒用好了,時辰也不早了,去看過祖母后就該回宮了。”

    “也好,早早回去,也免得在府裏被污了耳朵。”侯夫人起身打算陪着她一起去看老夫人。

    老夫人這幾日身子不大好,一直臥牀養病,是以一直沒有出來,錢書瑤畢竟是孫女,理應去探望一下。

    趙姨娘一見她要走,連忙起身追了上去:“二小姐,你不能走啊,那禮部尚書任由自己的兒子糟蹋你的妹妹就是看不起你,看不起你就是跟太子作對,你不能不管!”

    錢書瑤失笑:“你這邏輯倒是編排的挺好,但是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如此衝撞當朝太子妃是可以賜死的啊?”

    趙姨娘被嚇住了,她巴望着錢書靜嫁的好,那自己在府裏也會連帶着地位高一些,但是也不可能爲了錢書靜送命,被這麼一嚇,訕訕的閉上了嘴,不敢再說話了。

    錢書瑤冷哼一聲,如果趙姨娘能全心全意爲了女兒爭取,或許還能高看她一眼,究其到底不過也還是爲了自己罷了。

    見到老夫人的時候,她的狀態不算太好,錢書瑤有些擔心,連忙吩咐素梅幫她檢查一下。

    老夫人笑道:“不用擔心,這個老婆子不過也就是年紀大罷了,沒什麼事的。”

    素梅同時也診出來了,老太太沒病,回頭看了錢書瑤一眼。

    錢書瑤結合老太太的話,很快就明白了什麼意思,幫老太太掖了掖被角:“那孫兒先回宮了,祖母好好養病。”

    老太太在枕頭底下拿出一個荷包:“這個拿着,以後說不定用得着。”

    錢書瑤接過,並沒有當面打開:“多謝祖母。”

    錢書嵐午後纔到,還是自己一個人回來的。

    錢書瑤離開的時候還有些遺憾今日沒能見到她,誰知道一出門就碰上了,很是開心:“大姐姐怎麼這麼晚纔回來?大姐夫呢?”

    錢書嵐看起來心情不怎麼好,勉強揚起笑臉:“有些事情耽擱了,二妹怎的這就要走了?你我姐妹二人許久未見,該是好好敘敘話纔是。”

    錢書瑤笑道:“大姐久久不回來,家裏又鬧騰,妹妹就坐不住了,既然姐姐回來了,妹妹豈能現在就走?”

    一聽這話,錢書嵐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想必又是錢書靜的事,拍拍她的手說:“三妹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你警醒着些,離她遠點兒,莫要被算計上。”

    錢書瑤回答:“放心,我心裏有數。”

    她回頭對賀幹昭說:“殿下不如先回去,妾身陪姐姐說說話,留下素梅甜果就好。”

    賀幹昭也沒反對,他在這裏只能跟平陽侯說話,但是他現在一點兒都不待見平陽侯。

    “也好,孤先回太子府休息,晚膳前再來接你。”

    錢書嵐先去給老夫人請了安,隨後又和錢書瑤去了侯夫人的房裏說話。

    現在屋裏沒有了外人,只有母女三人,錢書嵐說話也自在了些,還沒來得及開口,眼淚了就流了下來。

    她嫁的是豐寧伯世子,年前豐寧伯的身子不大好,有意奏明皇上讓世子襲爵,原本這是順理成章的事情,誰知道中途出了岔子,世子昨日中毒了,雖不至於致命,但是人一直昏迷不醒,這件事暫時還沒有傳出來,豐寧伯嚴令上下禁口,不能把事情傳出去,錢書嵐也是先經過豐寧伯的同意纔來求助的。

    錢書瑤想得多,第一反應就是有人要爭爵位,所以在關鍵時刻害了世子,如果豐寧伯這個時候真的不行了,那麼爵位自然會落在別人身上。

    “大姐夫有幾個兄弟?”

    “三個。”錢書嵐明白她的意思:“其他兩個太小了,能接替爵位的只有二弟,但是他平日裏和夫君的關係很好的。”

    錢書瑤想到三皇子和五皇子表面上那種濃濃的兄弟情,笑的有些諷刺:“知人知面不知心,在絕對的利益面前,什麼都是不一定的。”

    錢書嵐流着眼淚:“什麼身份利益都不重要,我只希望夫君能好好的,但是私底下請去的大夫都說人是不成了,太子身邊能人無數,說不定能有善於解毒者,求妹妹相助。”

    錢書瑤突然想起自己從陶城回京的路上曾經得到過一瓶解毒丸,說是可解百毒,太子素梅曾經檢查過,的確是良藥。

    “姐姐莫急,跟在我身邊的素梅就懂醫術,她身上帶着解毒丸,讓她去看看姐夫,說不定有辦法。”

    錢書嵐眼含希翼:“真的?如若夫君能得救,妹妹就是我們全家的恩人!”

    錢書瑤連忙扶起她:“姐姐哪裏的話,事不宜遲,咱們趕緊過府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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