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劫現場都比這好,季動杵在門口,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草!這特麼……”他還沒罵完,一陣陰風忽然撲過來,季動立刻擡手擋臉。
只那麼一瞬,陰風便停了,他放下手,又傻了。
本來散落得到處都是的垃圾被被整整齊齊地堆疊在一處,地板傢俱上重新變得乾乾淨淨。
“……還挺有素質。”季動冷哼一聲。
合着剛剛那副慘像就是故意留着等他回來給他一眼,告訴他:
你那破法陣對老子沒用,老子有的是能耐搞破壞。
季動呼了口氣,踏進去關上門的同時,又發現了不對。
傢俱的位置變了,和他第一次見到的擺放一模一樣。
季動:“……”
一股無名火霎時竄上來,他把書包一扔,擼起袖子就開幹。花了兩個小時,終於又把沙發、茶几、桌子椅子那些東西按自己的喜好挪好了。
期間各種鬼影飄來飄去、窗簾時不時無風而動、還不知從哪傳來尖細的嗚咽、廁所燈動不動撲閃幾下,然後傳來莫名其妙嘩啦啦地水聲……
季動一開始還能無視,後來被煩得受不了,把手裏正提着的凳子一放:“安靜!”而後嘲諷道:“最差的恐怖小說都不用這麼低級的嚇人手段了。”
陰風&鬼影&水流&???:“……”
他全部忙完後精疲力竭地往沙發上一倒,長長地呼了口氣,看看時間,已經凌晨3點了,他揉了揉眉心,幸好明天沒課,可以休息。
他剛站起身,心臟忽然傳來一陣抽痛,而後整個人像失重般一下墜跌回沙發上。又是一陣抽痛,本來就煞白的臉上褪去了最後一絲血色,殷紅的嘴脣也開始泛白,虛汗瞬間遍佈全身。
他知道,討債的來了。
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拉開茶几抽屜,從裏面摸出一瓶藥,在意識沒完全被剝奪前,顫抖着手迅速倒了一把塞進嘴裏,硬幹嚥了下去,而後緩緩倒臥在沙發上,身體蜷縮成一團。
藥效沒那麼快,他緊攢着自己胸口的衣領,眉頭深蹙,時不時發出一聲悶哼,忍受着狂風暴雨的侵襲。
狂風暴雨來的次數不少,但這事沒法習慣,每一次,他都覺得自己在瀕死邊緣。
意識朦朧間,他似乎看見一雙腿站在離他極近的地方,好像有種來自遙遠山谷、清冽山泉般的清爽味道縈繞在他鼻尖,有視線從上方射來,應該在觀察他,而後一陣熱氣輕輕噴灑在他臉上。
鬼的呼吸也是熱的?他在半夢半醒間迷糊着想。
等他緩過來睜開眼,面前是空的。他隱約記得看見了腿和感覺到了溫熱的呼吸,以及聞到了山泉的清香。他慢慢坐起身,環視四周,空無一人,也非常安靜,那東西好像也很長時間沒有作妖了,難道剛剛只是他的幻覺?
再回頭時,他看見茶几上放着一杯還冒着熱氣的水。
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溫度剛好,熱流一路從口腔滋潤到胃,人一瞬間舒服了不少。
“謝了。”他對着空蕩蕩地房子道,“你墓地在哪?作爲回報,我給你燒點紙錢吧。”
空房子:“???”
季動只得到了一陣沉默,雖然沒任何迴應,但空氣中瀰漫的那一絲絲不滿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他喝完一整杯水,就準備回房洗澡睡覺了,關門前,他又回頭說了句:“隨時反悔,說個數,哥有錢。”
與“啪嗒”關門聲的同時響起的,還有不知來自哪裏的“嗷嗚~”一聲嚎叫。
季動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他很少睡得這麼死,昨晚那杯熱水下肚後,竟安穩睡了這麼久。
“喂。”他看也沒看就接了起來,聲音裏睡意還濃。
“動哥。”呂文朝的聲音透過電話傳來,“還在睡覺?”
“嗯。”他睏倦地應了聲,而後忽然想起什麼來,倏地睜開眼,拿下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下午2點了,“你到樓下了?”他昨晚讓呂文朝直接把自己的車開回去,今天再開過來。
“沒事動哥。”呂文朝難得聽見他睡意這麼濃的聲音,“你再睡會。”
“來不及了。”季動翻身起來,“等我一下。”
“動哥你睡吧。”呂文朝趕忙阻止,“少去一次沒關係。”
“不行,不能斷。”季動的語氣不容置噲,“十分鐘。”沒等對方再說話,他就把電話掛斷。
他迅速洗漱完從衣架上扯了衣服就要出門時,忽然覺得有什麼不對,他回頭掃了一眼,昨天堆疊在地的那坨垃圾已杳無蹤跡,家裏乾乾淨淨地連絲灰都沒有。
他眼一擡衝到窗邊一把推開窗戶從十六層向下看,前前後後仔仔細細看了三圈,他才確認“那位”沒有高空拋物。
他把衣服朝沙發上一扔,開始翻箱倒櫃,每個櫃子抽屜都拉開檢查了一遍,也沒有任何垃圾的蹤跡。
他回到客廳嫌棄地瞥了一圈屋子,重新拎起衣服邊走邊給呂文南發消息。
季動:〔鬼都喜歡喫垃圾?〕
呂文南:〔???〕
呂文南:〔除非腦子有毛病的。〕
季動:〔我想也是。〕
呂文南:〔我的法陣怎麼樣?你家裏那位走了沒有?我什麼時候可以來回收法器?〕
季動:〔不用了。〕
呂文南:〔爲啥?〕
季動:〔好像被喫掉了。〕
呂文南:〔…………〕
呂文南:〔????〕
呂文南:〔!!!!〕
“走吧。”他握着手機匆匆坐進副駕繫上安全帶。
“動哥,你今天臉色不錯。”呂文朝邊啓動車子邊轉頭看他,“看來昨晚睡得很好。”
季動聞言從倒車鏡看了一眼自己微微泛紅的臉:“嗯,還行。”
“我還擔心呢。”呂文朝道,“以前你宿醉,第二天那臉色能蒼白得嚇死人。”他頓了一下,猶豫着問:“昨晚,你有沒有……”
“沒有。”季動果斷道,他知道呂文朝想問什麼,“不然我能睡那麼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