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店的門被敲響。
“請進。”
李喬捋着假鬍鬚，說道。
進來的卻不是二大爺。
而是二大爺的小兒子劉光天。
李喬很快明白了二大爺的意圖。
這是讓兒子先來探探虛實的。
“有事嗎？”
李喬明知故問。
劉光天有些侷促的站在櫃檯外，緊張道：“那個，我聽說……你們這裏收金條，是吧？”
李喬捋着鬍子，裝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慢條斯理地說道：“你有金條？”
劉光天更緊張了：“我……我我爸有。”
李喬：“那就讓你爸來。”
說着，就攤開一本賬冊，假裝看了起來，不再理他了。
劉光天一下子不知所措了。
啥都沒問出來，他回家咋跟他爸交代啊？
他爸派他來打頭陣、探虛實，他要是無功而返，他爸非大耳刮子抽他不可！
一想到爸爸的耳光，他就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
爲了不捱打，他只好硬着頭皮，又問道：“那個，師傅，你們這裏是怎麼收的？”
李喬頭也不擡：“你又沒金條，問也白問。”
劉光天：“師傅，我是誠心想賣，聽說你們這裏價格好，所以來問問。”
李喬這才合上賬本道：“誠心想賣就把金條拿來，咱們現場談價。”
然後，又補充了一句：“我們盛和古玩店童叟無欺，有紅星供銷社做後盾，你擔心什麼？”
劉光天趕緊擺手：“我不擔心，我不擔心！我就是衝着紅星供銷社來的，別的店沒這麼硬的招牌！”
李喬點了下頭，就又拿過賬冊看了起來，不理他了。
做這種生意，就要擺出一副“店大欺客”的架勢。
讓賣東西的人覺得這個店後臺極硬、資本極厚，根本不屑於他那點東西。
總之就是要給人一種“你愛賣賣，不賣拉倒，我們可不求着你”的感覺。
越是如此，賣家越會覺得這店可靠。
人性就是如此。
你越是覥着臉求他交易，他反而看不起你。
你越是冷漠待之拒之千里，他反而覺得你靠譜。
劉光天：“那……師傅，那我現在回家拿金條行嗎？”
李喬擡頭，瞅了一眼時間，道：“我可要下班了，沒時間等你。”
劉光天嚇壞了，今天要是賣不出去，等於讓老爸再抱着雷睡一晚，萬一爆了……
他老爸最近就爲這三根金條的事着急上火，拖得越久，爆的機率越大。
萬一私藏金條的事傳到上面，那不止是爆，那是家破人亡啊！
所以說這是個“燙手的山芋”！
而且越來越燙！
劉光天：“師傅，師傅，您行行好，您就再等我一會兒吧？我這就趕緊回去拿金條！”
李喬：“那可就算加班了，加班費你給我出啊？”
劉光天：“我……我……行，我出！”
李喬：“先拿兩塊錢，我給你加十分鐘！”
劉光天：“這麼貴啊？”
李喬：“加班費當然貴！”
劉光天：“能不能便宜點？”
李喬：“好走，不送！我正好下班。”
說完，就開始收拾東西，真要下班。
劉光天一看，哪敢再磨嘰啊，趕緊掏出兩塊錢，往櫃上一拍，道：“等我！等我啊！”
李喬收了兩塊錢，衝他的背影大喊：“只有十分鐘，過期不候！”
劉光天一個趔趄躥出去，膝蓋都擦爛了，但不敢有半分耽擱，爬起來就朝四合院衝去。
李喬看他狼狽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這時。
牛小偉出現在店門口，瞪大眼睛盯着李喬。
半晌，遲疑道：“喬哥？”
李喬走過去，拍了他一掌，道：“不是我是誰！”
牛小偉一下子跳開，大叫：“我靠！我都沒認出來！”
李喬：“別大驚小怪！有事要你辦。”
牛小偉：“喬哥，你說。”
李喬招招手，讓他附耳過來，然後低語道：“一會兒你這樣……”
牛小偉不住點頭。
李喬又塞給他一包東西，然後就讓他走了。
……
十分鐘後。
李喬準時鎖上古玩店的門，下班。
不過，他並未立刻就走，而是在雜貨鋪裏轉來轉去，裝作買東西的樣子。
實際上，他很清楚，劉光天不可能十分鐘從古玩店到四合院跑一個來回。
鎖門，是表示他恪守時間。
不走，是在給劉光天機會。
果然。
十八分鐘左右，劉光天滿頭大汗地出現在古玩店外。
可是古玩店已經鎖門了。
劉光天頹喪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叫：“晚了，晚了……”
一邊叫一邊狠揪自己頭髮，表現得相當懊悔。
他大概在抱怨自己跑得太慢！
要是再快點，說不定……
就在這時。
李喬狀似無意地在前店閃了一下。
正好被劉光天看到。
劉光天呼一下站起來，趕緊跑過去，一把抓住李喬的胳膊，激動：“師傅！師傅！您還在啊？”
李喬嫌棄的扒拉掉他的手，道：“鬆開！已經下班了。”
劉光天：“師傅！師傅！求求您，再加一會兒班吧？”
李喬：“說好十分鐘，你不到，怪誰？讓開，別耽誤我買菜！”
說着，把劉光天推到一邊，自顧自挑起菜來。
劉光天咬咬牙，心說，這次無論如何也不能放師傅走了。
金條都拿來了，要是不賣，老爸又要做一夜噩夢！
明天他們兄弟倆又少不了一頓打！
想到這兒，劉光天一臉討好，對李喬說：“師傅，就再耽擱您幾分鐘，好不好？您看，我真把金條帶來了！”
說着，就把一個布包打開，露出一片黃澄澄的金光。
金條的光澤非常耀眼。
李喬看了一眼，立刻把布包蓋住，道：“好吧，看在你確實誠心想賣的份上，我就破例再加一次班！不過，這事兒你可不能外傳啊，要不然，我以後盡給別人加班了。”
劉光天：“我懂，我懂，我一定不跟別人說。”
李喬點點頭，又帶他回到了古玩店。
劉光天小心翼翼地把布包放在櫃檯上，然後一臉虔誠的打開。
三根金條出現在眼前。
金光閃耀！
燦爛奪目！
李喬面不改色，一臉波瀾不驚的樣子。
這種金條，他其實見過不少，光是上次從聾老太太那裏得來的，就比這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