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喬和宋青染開始收拾一片狼藉的屋子。
被蒙面人打爛的瓶瓶罐罐，散落了一地的種子。
“這些是爺爺的寶貝喲！”
宋青染撿起一粒種子說道。
她年齡雖小，卻也知道，爺爺把這些種子看得比命還重。
對一個農學家來說，畢生的心血就是研究出優質、高產的種子，能造福百姓。
特別是在這個時期，高產就意味着救命。
然而，宋默渠的心血卻被這場災劫毀於一旦。
他能不心灰意冷嗎？
李喬理解宋默渠的這種心情。
“青染，咱們把種子掃到一起，一顆都不要遺失，好不好？”
李喬說道。
“好呀，好呀！”
宋青染很高興的答應。
然後二人就將種子和玻璃碎渣掃到一起，又把玻璃碎渣撿了出去。
宋默渠頹喪的看着堆積如山的種子，道：“沒用的，混合在一起的種子，沒人會種。”
因爲每種種子的特性不同，需要分開種植，所以混合在一起的種子，是沒人願意種的。
李喬：“宋教授，放心吧，這些種子交給我，我一定幫你把他們種出來！”
宋默渠：“唉，不要浪費土地、浪費精力了，混合種子是沒有收成的。”
李喬：“有沒有收成等種過之後才知道。”
宋教授：“你這是何苦，喫力不討好。”
李喬：“你就看我的吧。”
說着話，李喬將那堆混合種子全都裝進蛇皮袋裏，準備走的時候帶上。
之後，李喬給他們爺孫倆做了一頓飯。
“爺爺，爺爺，喫飯啦！”
宋青染歡快的喊道。
小孩子並未受到之前遭劫的太大影響。
宋默渠躺在書房裏，精神頹靡，白髮蒼蒼，彷彿一天之內，老了許多。
李喬看着蒼老的宋教授，心裏很不是滋味。
這個之前樂天知命的小老頭兒，這才幾年，已經被折磨得不成樣子了。
再看看年幼的宋青染，李喬更是憂心不已。
萬一宋默渠倒下了，宋青染該由誰來照顧呢？
難道自己當初把她送給宋默渠是個錯誤的決定？
“爺爺，爺爺，我餵你喫飯啊……”
宋青染盛好一碗飯，先端到宋默渠面前，要喂他。
“青染乖……爺爺不喫，爺爺不餓……”
宋默渠喫力的從躺椅裏做起來，一臉慈愛的看着乖巧、懂事的宋青染。
他的目光中，充滿了憐惜和悲傷。
“爺爺，那我喫嘍……莊叔叔做的飯可香啦，你不嚐嚐嗎？”
宋青染像哄小孩似的哄着宋默渠。
宋默渠蒼老的臉上，綻放出一絲笑容，眼角的魚尾紋都深了。
李喬看着這爺孫倆，輕輕嘆了口氣。
“青染乖，自己去客廳喫飯好不好？爺爺有事要跟莊叔叔說。”
宋默渠伸出乾枯的大手，憐愛的拍了拍宋青染的小腦袋，說道。
“好的，爺爺再見，莊叔叔再見。”
宋青染端着飯碗，乖巧的去了客廳，並幫爺爺關上房門。
……
房間裏，就剩李喬和宋默渠了。
宋默渠躺回躺椅上，蒼老瞬間佔據全身。
他透過窗戶，望着外面陰沉的天空。
天空中飄着毛毛細雨。
初春三月的四九城，天氣還是非常寒冷。
“沒有希望了……”
宋默渠蒼老的聲音從躺椅上傳來。
李喬看過去，只見一滴混濁的淚水從他的眼角滑落。
宋默渠的絕望顯而易見。
李喬默默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此刻，李喬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位老科學家。
所有的語言，在這一刻都失去了份量。
“沒有希望了……”
宋默渠再次喃喃。
李喬順着他的視線，看着外面飄雨的天空。
“小莊啊，對不起，我可能要辜負你了。”
宋默渠朝李喬看了一眼，露出歉意的表情。
“宋教授，你沒有對不起我，這些年我在你這裏學到了很多。”
李喬說道。
“小莊啊，你把青染送給我，我曾經答應要把她扶養成人……現在，怕是做不到了。”
宋默渠的聲音充滿愧疚。
他把宋青染當成親孫女看待，一旦撒手而去，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
“宋教授，別這麼說，青染還需要你照顧呢！你瞧，她現在對你多依戀，你可不能撇下她不管。”
李喬寬慰道。
宋默渠的眼角，又有淚水滑落，他充滿悲傷的說道：“可我……真的不行了……小莊，我活不下去了……”
說着，竟嗚咽的哭了起來。
看着眼前白髮蒼蒼的老人哭得那麼傷心，李喬心如刀割。
宋默渠遭受打擊後，找不到人生的希望，所以活不下去了。
李喬不能任由這樣的事情發生。
“宋教授，希望會有的，一定會有，不要放棄。”
李喬按着宋默渠的手，鄭重的說道。
宋默渠老淚縱橫，喫力的搖搖頭，道：“沒有了……徹底沒有了……”
李喬抓住宋默渠乾枯的大手，道：“宋教授，希望就在每個人心裏！即使爲了青染，您也要活下去啊。”
宋默渠看了看李喬，又看了看書房和壁櫥，絕望道：“我的希望……已經沒了……種子，都沒了……”
說完，臉色變得灰敗，如同油盡燈枯一般。
李喬看着宋默渠，忽然靈機一動，道：“宋教授，希望的種子早就生根發芽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宋默渠疑惑的看着李喬，喃喃道：“種子……生根發芽？”
李喬：“對！它們在一個充滿希望的地方，充滿希望的活着！我這就帶你去看。”
宋默渠遲疑的看着李喬，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地方。
這世上真有那種地方嗎？
“宋教授，請閉上眼睛，我帶您去！”
說話間，李喬伸手，在宋默渠後腦勺輕輕一按。
宋默渠立刻昏睡過去。
李喬想了想，走到門口，交代宋青染在外面玩，不要進來打擾爺爺睡覺。
宋青染歡快的答應。
李喬將房門鎖好，然後回到宋默渠身邊，抱起昏睡的宋默渠。
“去農莊！”
李喬默默下令。
下一刻，他和宋默渠一起消失在屋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