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卿本就將這個養子當做工具人,自然也沒有強迫她改名。
因此,蘇墨墨成功保留了自己的名字。
也是這時,李嶽才知道,小孩不叫“蘇陌陌”,而是“蘇墨墨”。
他也才知道,這個孩子竟然是識字的,起碼他能夠寫出自己的名字。
當天晚上,蘇墨墨被下人帶去洗漱,她並未同意下人伺候她沐浴,而是獨自一人洗漱。
慕寒卿聽到下人彙報後,只當這個養子是獨自生活太久,還有着警惕心,不習慣別人近身伺候。
左右這不是什麼大事,他也不打算管。
很快,洗完澡,穿上新衣服的蘇墨墨出來了。
原本穿着粗布麻衣的小孩,此刻竟像個小小的少年了。
小少年身姿格外單薄,他穿着一身青色長衫,洗完澡後變得服帖的一頭墨發披散在身後。
明明他才九歲,身高只到大人的腰部,但一言一行卻讓人覺得氣質出衆,儀表萬千。
看着遠遠走來的小小少年,幾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不光是因爲他的風姿。
更重要的,是那張臉。
因着長期的難民生活,蘇墨墨不僅身子單薄,臉上更是沒什麼肉,顯露出幾分瘦削。
洗漱後,面上的髒污也被沖刷乾淨,那雙原本在李嶽看來黑珍珠般的眸子,更爲突出。
嚴格來說,蘇墨墨的長相併不算好看。
畢竟他才九歲,即便五官底子好,卻還未長開。
因長期捱餓,即便他天賦異稟,皮膚雪白,但臉上少了幾分肉感,卻也絕對算不上好看。
但不知道是遊廊兩側燈籠的光線太好,還是小小少年的風姿太過出衆,兩側看見少年的所有人都生出一個念頭:
——他可真好看啊。
就連遊廊盡頭正在談事情的李嶽和慕寒卿都頓住了。
兩人同時朝着前方緩步走來的少年看去。
然後,同時屏住了呼吸。
他們也不知道爲什麼。
明明眼前的只是一個九歲的孩子,甚至是個男孩,但他們就是覺得蘇墨墨很好看。
當然,道德不會讓他們生出別的念頭。
但那種內心產生的震撼感,卻難以遮掩。
李嶽甚至突然想道:或許,他不該將蘇墨墨帶來。
不該讓他成爲慕寒卿的養子。
即便慕將軍是他最敬佩的人。
…
蘇墨墨走到兩人身前,出聲喊道,
“父親,李叔叔。”
慕寒卿短暫的怔愣過後,迅速回神。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蘇墨墨,對這個便宜養子更加滿意了。
“不錯。”
男人言簡意賅,但慕家軍上下知道,這便是將軍最大的讚賞了。
李嶽不自在地別過視線,卻見小少年神色自然道,
“李叔叔,你要離開了嗎?墨墨有些捨不得你。”
仔細看去,昏暗的燈光下,小少年那雙黑珍珠般的眸子裏記,分明掛着一絲不捨。
李嶽怔住。
驀地,似乎有一股暖流涌過他的身體。
是啊,他們也一起相處了三天。
李嶽心中驀地生出一絲責任感來,他看着身姿單薄的蘇墨墨,語氣認真,
“墨墨,慕將軍人很好,是個大英雄,你一定要好好地跟着將軍學習,長大了孝敬將軍,成爲保家衛國的真正男子漢!”
“嗯,我會好好向父親學習,長大了回報父親的!”
小少年身子單薄,但他眼神堅定,攥起拳頭,看着身前兩個高大的男人,用稚嫩的嗓音承諾道。
慕寒卿見此,眸中難得地染上了一絲笑意。
他頓了頓,然後上前一步,那雙握慣了兵器,磨出厚繭的大手,便輕輕罩在了蘇墨墨頭上。
“嗯,乖。”
一大一小兩個男人格外和諧,李嶽站在一邊,卻有些不是滋味。
他不免想起了在路上時,小孩坐在板車上,宿在荒郊野嶺時總會被怪叫聲嚇得身子發顫,然後他自己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就選擇了坐上板車,攬着小孩,陪他度過漫漫長夜。
當時只覺得不耐,覺得自己腦子有病。
但此刻,再想到這個場景,看着天空那一輪同樣的月亮,李嶽竟覺得有絲孤寂。
…
第二天一早,李嶽便前往軍營,加入慕家軍,從最低級的小兵做起。
慕寒卿則忙着處理城中一些雜物,確保新接收的一批難民被安排妥當。
大人們都忙着自己的事情,蘇墨墨自然不能閒着,畢竟她現在的身份不是什麼貴女,而是慕將軍的養子。
她需要展現出自己的勢力,才能鞏固自己的地位。
坦白來說,蘇墨墨也不缺這一點地位,她能養活自己。
但無論如何,學習慕將軍安排的課程,對蘇墨墨自己也頗有好處。
無論在哪個世界,她絕對不會忘記的,便是學習。
接下來幾個月,蘇墨墨每天都按照慕寒卿的課表上課,無論是習武,還是誦讀,從未懈怠,從未晚起哪怕一天。
他才九歲,便擁有如此毅力。
慕府上下都對蘇墨墨這個孩子有些刮目相看。
才九歲的小孩,便已經風度翩翩,進退得宜。
雖然身子瘦弱,習武方面頗有短板,但無論看見誰,少年臉上總是含着笑意,讓人心情舒暢。
而且慕府上下見過蘇墨墨的人,都堅稱蘇墨墨容貌出色,堪稱北境第一美男子。
在好喫好喝了幾個月,蘇墨墨的臉上逐漸長出肉後,這種說法更是得到了一致認可。
“唉,小少爺勤勉好學,溫柔待人,加上絕色的姿容,想必長大後絕不會爲了親事發愁。”
“是啊,將軍身份出衆,雖然小少爺是個養子,但是將軍也沒有其他孩子啊。”
“不過小少爺才九歲,也不急着考慮這些事情吧。”
“哎呀,那不就是快10歲了嗎,男子15便能成親,越是鮮嫩的少年郎越討女人喜歡呢!你看將軍不就…”
“呸呸呸,連將軍你都敢非議,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滾吧,幹活去。記”
是的,闔府上下,沒有一個人知道蘇墨墨的性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