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廠長看着青年的笑容,不禁有些受寵若驚,連連道:“陳同志,陳同志好!”

    “同志,你看我們現在是先去招待所,還是先去廠裏喫飯?”

    陸廠長還是挺有原則的,請人喫飯第一反應竟然不是去國營飯店,而是去廠裏喫食堂,不過陳戚文也不會在意這些小事就是了。

    他輕輕笑了笑,重新帶上□□鏡,溫聲道:“那就先去廠裏喫飯吧,陸廠長。”

    三人很快回到了廠裏,一路上陸廠長臉上都掛着笑容,陳戚文聽他講個不停,看着竟也格外好脾氣的模樣。

    別說司機,陸廠長都覺得有些奇怪了,首都的老同學不是提醒他陳家的人都是瘋子嗎?怎麼這個陳戚文看着還挺正常?

    回到廠裏時正好是下午6點,大家都已經下工、喫上飯了,陸廠長來到食堂時,窗口的嬸子都快下班了。

    見到廠長,嬸子連忙熱情地給他打上了菜,看見陳戚文時,嬸子也被男人這身時髦的打扮驚到了,下意識的,手抖了一下,菜就少了點。

    陸廠長看得暗暗着急,便直接將自己的搪瓷杯推給陳戚:“陳同志,你喫這份吧。”

    怕陳戚文嫌棄,陸廠長連忙道:“搪瓷杯都是洗乾淨的!”雖然現在人在乎這個的不多,能喫飽就行,但難免大城市來的人不習慣嘛。

    陳戚文脣角含着笑意,並未接過陸廠長的搪瓷杯:“不必。”

    恰好此時,打飯嬸子見勢不妙又給他添了許多菜,陳戚文便接過了自己滿滿當當的搪瓷杯,這是廠長特意讓人拿的新的。

    兩人來到一處角落,便開始用起了飯,陸廠長坐在陳戚文對面,便見男人慢條斯理地喫着飯,舉止格外斯文。

    今天食堂喫的是白菜炒肉,算是紡織廠難得的好菜了,結果陸廠長發現陳戚文竟然只挑白菜喫,肉動都不動一下。

    …難道首都不缺肉,缺白菜??

    陸廠長很快撇去自己腦子裏荒謬的想法,熱情地喊陳戚文多喫點。

    陳戚文吞下口中的菜後,才輕輕頷首,卻也並未說話,直到喫完飯放下筷子後,他纔看向陸廠長,詢問道:

    “廠長,我們何時去參觀工作環境?”

    陸廠長這纔回神,是啊,別看眼前的小夥年紀輕輕,但是他可是上級紡織廠特意派來指導工作的!

    自己竟然光顧着招待別人,忘記工作了,可真是不如年輕人妥帖啊。

    陸廠長有些汗顏,隨即道:“陳同志,您先彆着急,今天已經下工了,您可以明早來查看工作環境,現在我先找人帶您去招待所住下。”

    陳戚文便也輕輕點了點頭,脣角始終帶着溫和的笑容:“那就多謝廠長了。”

    一番相處下來,陸廠長對陳戚文的觀感也好了起來,家世出衆、斯文有禮、待人和煦,這樣的年輕人可不多了啊。

    陸廠長有些感慨,便喚來了不遠處自己辦公室的助理,吩咐道:“小朱,你等下帶陳同志去縣城招待所。”

    小朱早就注意到了廠長和他對面的陳戚文,他恰好喫完飯,聽見廠長的吩咐,便點了點頭。

    就在幾人就要離開時,突然,陳戚文看向小朱,聲音溫和道:“這位同志,應該不是縣城的吧?”

    小朱確實是招工考進來的,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承認道:“陳同志,我是縣城下面的大河公社的。”

    陳戚文眉眼微動,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驚訝:“大河公社?我妹妹恰好也在這裏當知青。”

    聞言,陸廠長和小朱都有些驚訝,小朱遲疑道:“我在小河大隊,陳同志,您妹妹…?”

    陳戚文眉眼微松,笑着道:“那就不是一個地方了,我妹妹在大河大隊。”

    陸廠長這時候找回了智商,便豎起了大拇指道:“陳同志,你妹妹可真優秀,喫的了苦,爲建設鄉村做貢獻。”

    “對了陳同志,我們公社有自行車,您要是想去看您妹妹,大概一個小時就能到了。”

    旁邊的小朱:…

    果然,不愧是摳門的廠長,居然不主動提供拖拉機或者小轎車。

    陳戚文端起搪瓷杯,點了點頭,薄脣微勾道:“那就多謝廠長好意了,許久沒見妹妹,家人都有些擔心,我去看看也好。”

    隨後,陳戚文便隨着小朱來到了招待所,住了下來。

    小朱離開後,陳戚文走進房間,打量着這縣城最好的招待所。

    房間有些狹小,牀上的牀單都洗得有些掉色,櫃子更是不知道用了多少年。

    男人皺了皺眉,眼中劃過一抹厭惡。

    這麼狹小骯髒的地方,也不知道嬌紅是怎麼忍受的了的。

    他從口袋中掏出一塊乾淨的手帕,輕輕地在木椅上擦了擦,這才坐了下來。

    隨後陳戚文輕輕動了動身子,修長的雙腿換了個姿勢,左手撐着下巴,右手在木桌上無趣地敲打着。

    來都來了,也就看看那個讓嬌紅着迷不已的男人究竟長什麼模樣吧。

    呵,被他們陳家人看上,也不知道算不算幸運呢。

    不知想到了什麼,男人雙眸變得幽深,脣角似笑非笑。

    …

    蘇墨墨帶回了一籃子螃蟹!

    這個消息很快傳遍了蘇家。

    蘇奶奶有些心疼地看着蘇墨墨白嫩的手上,由於搬了太多石頭,只見上面留下了一道道紅痕,混雜着泥土,顯得有些狼狽。

    “哎喲我的乖乖!你這哪裏是拿筆的手哦!家裏不缺喫的,你幹嘛跑到那山裏面,萬一有野豬怎麼辦!”

    蘇墨墨不在意地搖了搖頭,對着蘇奶奶笑道:“奶,我身體也好點了,出去找點喫的,就當散散心了,您別擔心。”

    蘇奶奶連忙端來水盆,給她洗了洗手。

    除了蘇奶奶關心蘇墨墨外,蘇家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一籃子螃蟹上。

    蘇小叔看着不斷往外爬的螃蟹,伸出手逗了逗,疑惑道:“侄女,你捉這螃蟹幹啥,這玩意兒能喫?”

    在大河大隊,確實沒怎麼看見人喫螃蟹,讀過書的人知道能喫,但老一輩一代代的思維傳下來,只要有飯喫,就不會去喫這玩意兒。久而久之,小孩也跟着不吃了。

    蘇家人也是如此,因此,看見蘇墨墨帶回這螃蟹,誰都無法理解。

    楊蘭甚至過來摸了摸蘇墨墨的頭,擔憂道:“你這丫頭是不是昏了頭?還是饞肉了?”

    蘇爺爺抽了口煙,思考一秒,吩咐道:“今晚給墨丫頭加個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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